看著球場四周看台快速多出來的大片空白，曾恪只覺得內心被堵塞得難受。

而再看到隊友們失落和彷徨的情緒，曾恪更是心如刀絞，甚至還有一絲愧疚的情緒，他在比賽中鼓勵大家說暫時落後不要緊，咱們很快就會追回來，但結果……非但沒有將比分追回來，反倒是輸得更多——最終竟然以三球告負的恥辱性失敗結束了這場比賽。

曾恪覺得自己「食言」了，他感覺很對不起花錢買球票進進球場的球迷，也辜負了隊友們對他的信任。

但越是這個時候，曾恪卻是腦子越清楚，他是球隊的核心，他是所有人的榜樣和希望，他不能表現出沮喪甚至是絕望的情緒，不管前路如何，他都必須用最好的態度去面對，所以原地叉腰站著的曾恪，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朝場邊走去。

失敗，尤其是這樣的失敗，是他不願意看到，也不願意接受的。

但既然這一切已經發生了，那麼懊惱和抱怨已經沒有了意義，他，總得做點什麼。

看台上已經空出了大片的座位，但仍舊有不少球迷沒有離開，他們或是神情悲愴，或是面帶痛苦，就在這個時候，他們看到了曾恪，看到他走向了看台下。

球迷們面面相覷，不知道曾恪要做什麼。

上千雙，上萬雙眼睛的注視下，曾恪在東南邊的看台下站定，拍了拍手，然後深深鞠躬，同時沖著上面仍在的球迷喊道：「對不起，讓你們失望了。」

然後，他直起身子，朝著下一個方位的看台走去。

他是在謝場！

他是在用這樣的方式，表達對球迷們的歉意，也表達著對他們能夠花錢買球票來這裡支持他支持球隊的感謝。

這是霍芬海姆的「保留節目」了，一般在主場的比賽過後，球員們都會在結束時向現場球迷道謝致意。

但今天的比賽實在是……所有人都不願意回首，但偏偏這個時候，曾恪依舊站了出來，他默默的走到一個又一個的看台下，拍手，鞠躬，致歉，表示謝意。

「曾！」

「曾……你知道的，我們從來不會苛責你，不管比賽結果如何，你永遠都是我們的英雄！」

「別這樣，曾……事實上，想感謝的人，是我們……我們愛你，曾！」

看台上的僅剩的球迷無不動容，有人的淚水越來越洶湧，之前是為球隊的主場慘敗而哭，現在么，看到曾恪不斷的深深鞠躬，內心涌動的情緒無比的複雜。

有稀稀拉拉的掌聲響起，然後很快的匯聚成海洋，萊茵-內卡競技場彷彿重新煥發了生氣，如雷般的掌聲，將這座球場覆蓋。

再度直起身，曾恪發現眼前被黑影覆蓋，微微愣了一下，薩利霍維奇摟住他的肩膀。

「走吧，夥計，我們一起！我可是球隊的隊長，要對球迷們致歉的話，怎麼能少得了我？」

「還有我！」

「走吧，曾！我們一起！」

「榮耀我們一起領，困難和痛苦，我們一起扛！……MD，不就是輸球嘛，我們沒輸過嗎？一場失敗就想打垮我們？呸，不可能！」

「說得沒錯！今天輸了，下次我們再贏回來！我們是誰，我們是霍芬海姆！為了兄弟，為了球迷，為了霍芬海姆……我們才不會倒下！」

隊友們紛紛大喊，慢慢的全部走到了曾恪和薩利霍維奇的身邊，一群人肩並肩手拉手，緩緩的繞場行走，不斷的鞠躬，不斷的致歉，而球場上空的掌聲和呼喊，同樣經久不息……

哪怕前路再荊棘和坎坷，我們，一起扛！

……

賽后的新聞發布會，霍芬海姆新任主教練馬爾科.佩扎伊沃利顯然成為了「眾矢之的」，被各路記者們幾乎用無數的質問和指責給淹沒。

「馬爾科教練，請問你對這場堪稱恥辱性的失利怎麼看？恕我直言，這是你執掌霍芬海姆帥位的首場比賽，但結果……你有什麼想對球迷和球員說的嗎？」

「這真是一場糟糕至極的比賽，請原諒我的直接，但事實就是如此……要知道，霍芬海姆可是上賽季的德國雙冠王啊，你竟然將這樣一支球隊帶到新賽季首戰就大比分失利，這……」

「你對你的執教前景仍舊有信心嗎？這場失利會不會影響到你對自己對球隊的信心？」

「馬爾科先生，聽說你和球隊內部的多名球員關係很一般？這是否意味著，霍村內部現在矛盾重重？」

「你對球員的新賽季首場比賽的表現怎麼看？他們是否讓你失望？」

「馬爾科先生，你是否覺得自己和拉爾夫先生的執教水平有所差距？你對球隊的賽季未來，還有信心嗎？」

毫無疑問，大部分記者提出的問題都是「尖酸刻薄」的，這也是媒體工作者們的一貫尿性了，你要是做得出色，那所過之處全是鮮花和讚美，反之，那肯定就是無盡的質疑和指責了，更遑論，新賽季的霍芬海姆本就是「備受矚目」的存在，大家本就對蘭尼克離去之後的球隊前景有不少的疑慮，這下好了，真是我們想什麼你就給我們來什麼，輸球的話題就很有市場了，你還在主場輸得這麼難看，衛冕冠軍和雙冠王的臉都不要了嗎？這真是……話題爆炸啊！

當然，也有不少記者是有職業操守的，不過他們的語氣同樣不好，他們內心是對霍芬海姆有好感的，但也正因為如此，霍芬海姆主場慘敗，他們更是接受不了，這一小撮人，言辭里甚至都有些嚴厲了質問了。

所有人都迫切的等待著佩扎伊沃利的回答，確切的說，是需要他給媒體和球迷一個交代，衛冕冠軍踢成這個樣子，這個鍋難道不該主教練背嗎？我們不向你發炮，難道還去找球員啊——上賽季和新賽季不都是這一批球員，為啥蘭尼克帶得欣欣向榮，你一上台就搞得一團糟，這就是差距了！

發布會現場有些混亂和嘈雜，但在所有人目光熠熠的「期待」下，得到的卻只有失望——無論媒體怎麼提問，怎麼質疑，甚至有些記者的口氣都跟「吵架」差不多了，佩扎伊沃利就只是「老神在在」的坐在台上一言不發——在記者們看來，大家群情激涌，說得這麼熱鬧，反觀佩扎伊沃利，就是木著一張臉，這不是老神在在是什麼？

這傢伙名不見經傳的，心理素質竟然這麼強大的嗎？都輸得這麼慘了，怎麼看都是一場慘敗，還面對這麼多人的聲討，竟然毫無反應，不屑一顧，這心臟是該有多強大啊！

一時間，有不少人都對這位霍村新主帥刮目相看了，覺得這傢伙還是有閃光點的嘛。

當然，要是讓他們知道佩扎伊沃利天生就是「悶葫蘆」性格，三棍子打不出來一個屁，估計就不知作何感想了。

但不管記者們怎樣想，這都是一場極其失敗的賽后發布會，原因很簡單，無論下面吵得再凶再火熱，佩扎伊沃利就只是「閑庭信步」的坐看雲捲雲舒，等記者們說得差不多了，佩扎伊沃利丟出一句「我們很好，我很相信我的球員，他們很出色，我們還需要時間來完全磨合！」，然後拍拍屁股走人了。

所有人都驚呆了，這……這尼瑪真是好有性格啊！

在這一瞬間，不少記者更加想念蘭尼克了，不是因為競技因素考慮，而是……蘭尼克哪裡有這麼「傲嬌」？不發一言直接拍拍屁股走了？卧槽，蘭尼克可是比你會跟媒體打交道多了，至少，時不時給大傢伙分享一些乾貨……而你呢，真是……叫人無語啊！你這種人，會沒有朋友的！

……

賽后的新聞發布會，球員們是在更衣室里看的，記者們鬱悶得不行，但球員們卻是看得很舒爽——儘管他們的本意是想看看新主帥是在記者們的圍攻下怎樣手忙腳亂，怎樣丟人的，但沒想到……這傢伙似乎也不是那麼「沒用」嘛，至少用這種方式來懟記者，還真是效果不錯呢！

當然，這也只是笑笑罷了，對於本場失利，球員們對佩扎伊沃利依舊是耿耿於懷，要是這傢伙不是那麼的反應慢，要是能夠即時調整，要是……總之，這個傢伙比起拉爾夫先生來，就是差遠了！天差地別！

曾恪搖搖頭，沒有發表自己的評論，著實沒什麼好說的，現在說這些，也為時過早了一些，往前看吧，時間會得出最好的真理——不是說對方的執教能力夠不夠出色，而是，他適不適合這支球隊。一切，都需要等待！

新賽季的首場比賽就以主場大比分落敗告終，而且還是輸給一支名不見經傳的升班馬球隊，網上和報紙上毫無例外的都是對霍芬海姆的一面倒抨擊，媒體們大貶特貶，似乎已經下了實錘，從一開始就不看好本賽季霍芬海姆的前景，這支隊伍，本賽季失敗的命運都得說得板上釘釘。

輸球很難受，但霍村球迷仍舊不忿網上和報紙上的一片罵聲，於是紛紛站出來和唱衰的傢伙們打嘴仗，網上一片鬧騰。

而曾恪卻是沒有理會外界的諸多紛雜，在比賽結束的第二天，就和主帥佩扎伊沃利一起登上了前往摩納哥的班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