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陽光,明亮到刺眼,街道喧嘩而又擁擠。
「夏初雪,你就死心吧!識相的話趕緊離開陸離,你們是不可能有結果的!」自從夏初雪走出會所的那一刻開始,沈茜就寸步不離的跟在她的身後,孜孜不倦的勸說著。
「請你別再跟著我了!」夏初雪本來心情就亂糟糟的,哪裡還有心情應付沈茜?她回頭,冷漠的怒視了沈茜一眼。
儘管陽光明媚,可被夏初雪這麼看著,沈茜竟然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因為夏初雪的眼底一片血紅,那樣艷的色彩透著濃濃的絕望。
沈茜有些害怕的退後了幾步,心裡想著,難不成夏初雪因為陸伯母的話受了刺激,瘋掉了???
不過,即使夏初雪真的瘋了,她也不會心軟,因為她不可能放棄對陸離的愛。
求而不得的執念滋生出了極大的嫉恨,並且這種嫉恨會伴隨著她對陸離的愛越演越烈,將她變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壞女人。
擺脫了沈茜的糾纏,夏初雪像是在昨夜的夢裡一樣,失魂落魄的朝著前路走去,完全忽略了自己正在過馬路,並且此時路人的指示燈是紅色的。
壞心腸的沈茜看到這一幕,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沒有上前去拉住夏初雪。畢竟,如果夏初雪沒了,那麼她的機會不就來了嗎?
「初雪,小心!」
那天的場面很混亂,她拼盡全力試圖逃離,諷刺的是,身後紀寒墨一聲「初雪」,最後竟然演變成了催命符。
夏初雪下意識地扭頭一望,就看見了紀寒墨緊繃擔憂的臉,以及他身邊路人們的驚恐............
然後,一輛車撞了過來。
「初雪——」
紀寒墨的聲音,急促而焦躁,下一秒就沉進了此起彼伏的剎車聲里。
一切都發生在眨眼之間。
喧鬧的大街上,夏初雪眼前是白花花的車燈,她腦子裡什麼都來不及反應,伴隨「砰」的一聲響,她的身體就那麼狠狠的撞在了車身上,緊接著又滾向地面,落地的剎那,強大的衝力讓她的頭在地上狠狠磕了一下,一陣沉沉的鈍痛。
旁邊是一輛輛緊急剎車的汽車,車主從車裡紛紛探出頭。匆匆跑過來的紀寒墨臉色慘白,全身血液彷彿被寒冰過濾過。
殷紅的鮮血從她髮絲里緩緩流淌滑落,很快臉頰上沾滿了腥膩。
鈍痛迅速在腦海中蔓延,瞬間強烈炸開..........
天旋地轉后,頭部嗡嗡直響她努力的想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她睜開眼睛,直愣愣地對上了那雙焦灼的雙眸,看見裡面前所未見的閃過了濃濃的慌張。
紀寒墨?
……
「初雪!」
紀寒墨喊著她的名字,臉色蒼白而凝肅。夏初雪還沒從車禍的震撼中回神過來,目光獃滯地看著他。
「不要怕,看著我,能不能聽清我說話?」
「嗯........」
夏初雪覺得自己回答了他,但是又不確定到底發出聲音沒有,腦袋裡猛地襲來一陣強烈的眩暈,不由難受地閉上了眼睛。
不過她覺得她的神智還是清楚的,能聽到周圍人說話,能聽到路人驚慌的呼喊,還有紀寒墨極為冰冷又惶恐的聲音..........
記憶里,他的聲音一直溫和的,是像溫玉一樣,讓人忘不掉的清潤。從來沒有這般冰冷過。
一切都漸漸地遠去了........她徹底失去了知覺。
夏初雪再次醒來時,已經到醫院了。她聽到醫生的聲音,「病人各項體征平穩,有明顯的頭顱外傷,暫時陷入昏迷,意識喪失,準備一下,先做個腦部CT。」
之後她又陷入了昏迷........
病房內靜謐無聲,室內的窗帘被拉上了,略顯昏暗的光線帶著深秋的薄涼。
紀寒墨站在床邊,靜靜的看著夏初雪,她的臉上血色盡失,眼角好似還有殘餘的淚。
對於他來說,愛情是什麼?是光,是氧氣,沒有了這些,他的生命將不復存在。所以,當今天夏初雪出車禍的那一剎那,他很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那一刻停止了,如果她死了,那麼他定然也活不下去。
父母死後,他從未眷戀過任何事物,也以為自己的心本就淡漠,可遇見她,他才知道,是他還沒真正執著過。
過了很久,夏初雪覺得頭疼的厲害,整個人暈暈沉沉的。有個聲音一直在喊她,有個人影一直在她眼前晃了晃去。
等她真正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徹底地黑了。
一睜開眼,映入眼帘的就是紀寒墨的身影。
病房裡微弱的燈光下,紀寒墨閉著眼睛靠坐在窗邊的沙發上,彷彿已經沉睡,頭髮有些亂,襯衫皺巴巴的,全無平時那種乾淨從容的風采。
今天的這一切.........讓她覺得很混亂。
夏初雪的目光在紀寒墨身上只停留了一會,便轉過頭,在病房內巡視了一圈,再回到紀寒墨身上時,她垂下了眼眸。他不知何時已經醒來,睜著眼睛,一言不發地望著她。
她想要開口,可是張了下嘴,卻沒有發出聲音,喉嚨里一陣干疼。
紀寒墨站了起來,倒了一杯溫水走到她身邊,細心的將她扶起,喂她喝水。
有力的手臂牢牢地圈住了她的肩膀,傳來一陣陣炙熱的感覺,她幾乎是半靠在他的胸口,堅硬的下巴就在眼前,呼吸相聞,距離近得讓人不安,夏初雪有些窘迫,快速地喝了兩口。
「謝謝。」夏初雪抿唇,知道今天發生的事全是真的,不是夢。陸離的母親是真的找了她,陸離已經有了未婚妻,而現在,她出了車禍在醫院..........想到這些,小臉不禁掠過一抹落寞。
紀寒墨將她的神色盡收眼底,邊想著什麼邊放她躺下,然後沉默地把杯子放在了一邊。
「你叫什麼名字?」他看著她,一雙眼孤傲如月,卻又清澈如流水。可一開口,聲音竟是格外的沙啞。
她一愣,錯愕地看向他,「夏初雪。」
「我呢?」他其實很想繼續抱著她,但終究只是把手插在了褲袋裡,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