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食堂。

剛放學不久，餐廳人潮擁擠，嘈雜聲不斷。

飯菜的香氣飄散在空中，聽了一上午課的學子們早按捺不住唱空城計的胃部，紛紛擠進窗口排隊打飯。

遇上人多的情況，還是老辦法。方玫和宮小白去排隊，封媛買完飲料就跑去佔座位，把飲料放在桌面上，佔了另外兩個位置。

男生手腳麻利，少刻，便端著餐盤過來。

坐在封媛對面的位置上，司司嫌棄道，「你們女生打個飯慢死了。」

封媛微愣，因為司司的突然到來。

她曉得司司跟宮小白感情好，是鐵哥們兒，但兩人很少在一起吃飯。

「傻了啊？」司司挾了片藕喂嘴裡，想了想，又挾起一片，遞過去，「吃不？」

他一貫這麼接地氣兒，跟班裡男生女生關係都好，有一大票迷妹。封媛卻有些無所適從，搖搖頭，「不吃。」

司司低頭扒飯。

少晌，方玫和宮小白端著餐盤過來了。幸虧封媛佔了座位，放眼望去，沒幾個空著的位置。

「給。」宮小白把另一個餐盤放封媛面前，「青椒炒肉沒了，給你點了個炒蘑菇。」

封媛：「沒事啊，我不挑食的。」

宮小白瞥了一眼邊上坐著的男生，「你怎麼來了？」

熱氣升騰，司司白皙的面龐被熏得紅紅的，滿頭大汗。他拉下校服拉鏈，翹著腿漫不經心說，「從今天起，我要寸步不離跟著你，當個護熊使者，免得你被人拐了。」

「……」宮小白擰開瓶蓋，嘬了一小口清清爽爽的檸檬汁，紅唇一開一合，吐出三個字，「大，變，態！」

「噗——」

封媛和方玫齊齊噴飯了。

宮小白放下飲料，拿起筷子挾著紅燒肉吃，「你難道還想跟我到女生宿舍？宿管阿姨會拿掃帚打死你的。」

司司猛提起一口氣，筷子尖兒對著宮小白點了點，對這個傻白甜恨鐵不成鋼。

「宮小白，你這樣的，在宮斗劇里活不過三集，知道嗎？」頓了頓，「能活過前兩集，還是因為你的美色。」

宮小白：「謝謝誇獎。」

司司這回真氣到了。

這死丫頭壓根看不透季燚的心思。

那貨對她有意思啊！

偏頭對上宮小白的視線，剩下的話，司司並未說出口。她眼神清澈似一眼可望見底的小溪，底下卵石、水藻、魚蝦，皆清晰可見。

就是有這樣的人，智商高，於情感上卻後知後覺。你能說這種人不聰明嗎？不，她很聰明，語文考一百三十多分呢。

說的就是宮小白。

她能明白自己心中所屬，但看不見別人對她的傾注。

季燚於她，總歸是三千繁花其中一朵，比不得長在她心上的那一朵。

「算了，當我沒說。」司司推翻了先前的結論。

站起身，他端起餐盤，「慢慢吃，我先走了。」

臨了，還不忘飛快地挾走了宮小白餐盤裡的一塊紅燒肉。

宮小白想跟他絕交……

方玫吃著吃著，突然抬起頭，看向對面鼓著腮幫子吃飯的女生。彷彿一道驚雷劈中了天靈蓋，她想，她明白了司司話中隱晦的深意。

他應該指的是校草吧。

「唉。」她嘆口氣，沒頭沒尾地說，「窗戶紙還是不要捅破的好。」

兩人前後桌，一個抬頭就能看見她，一個扭頭就能看見他。以小白的性子，曉得校草對她的心思，指不定會尷尬。

宮小白問，「玫玫，你說什麼？」

方玫回，「沒有，就是突然想到的一句話。」

封媛有些敏感地瞥她一眼，也不曉得她想表達什麼。

幾人吃得差不多了，季燚跟陳安信步而來。

見識了校草絕情至極的一面，陳安都不敢跟他說話，悄咪咪瞄了一眼，發現他的臉色冷得彷彿隆冬臘月的冰湖。

季燚看到宮小白，腳步微頓。

很快又轉移視線，扎進了不算擁擠的人群。

——

吃過午飯，宮小白、方玫、封媛，一人拎著一瓶飲料，往教室走。

「那個是一班的女生吧？」

「不知道欸，哭成那樣。」

「不曉得發生什麼事了？不過在路邊哭不太好吧？」

「可能被男朋友甩了，要麼考試成績不理想？啊，不對，月考還沒開始呢。」

「萬一引起學校老師注意就不太好了。」

正疑惑，三人瞥見不遠處那個蹲在地上的女生，頓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封媛小聲說，「背影有點熟悉。」

學生們都穿著一樣校服，遠遠望去，那就是一筐筐蘿蔔白菜，走近了才能辨認。

不過，方玫很快認出來了，「是我們班盧珍珍。」

「啊？」

「是啊，就是她。」

經她提醒，封媛仔細看，還真是他們班的學生，盧珍珍。

早上那會兒，她跟校草單獨說話的時候，眉開眼笑的樣子，像中了頭獎的幸運兒，眼下又是為了哪般？

周圍路過的學生議論紛紛，盧珍珍卻好像沒聽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好像被整個世界拋棄了，絕望、心傷、灰喪的情緒圍繞著她。

三人看了一會，發現無從下手，便回了教室。

季燚已經坐在位置上，低頭寫習題，桌面是用書籍堆砌而成的城堡，他就是城堡里的王子。

宮小白愣了一下，沒經過大腦地，喃喃道，「他吃飯神速啊？長了兩張嘴？」

本想這樣小的聲音，隔著……四排座位的季燚不會聽見，可話音剛落，他就抬起頭，唇角輕輕勾出溫柔的弧度，「嗯，長了一張嘴。」又笑了一下，「就是眼下正在說話這一張。」

Biu！

一支箭射中了方玫。

她感覺血槽已空。

學校應該重新定下一條校規：嚴禁校草微笑！

真的，殺傷力太大了！

宮小白瞠著眼睛，尷尬地嘿嘿笑，「我就小小的感嘆一下，沒別的意思。」她抬手，大拇指與食指之間比了個小小的距離。

她蹦躂著走過去，站在走道，讓方玫先進去，自己再坐下。

季燚的手忽然從宮小白耳邊擦過，像變魔術一樣，修長的手指握住三根棒棒糖。宮小白最喜歡的檸檬汽水味。

「給你。」

季燚晃了晃棒棒糖。

宮小白扭頭，看著他。

少年的臉上掛著彆扭的笑，儘管極盡維持平靜，微顫的睫毛還是泄露了心思。

可，宮小白沒能注意這點細節，問，「給我的？為什麼？」

季燚：「你喜歡。」

－－－－－－題外話－－－－－－

看懂了校草的行動嗎？這孩子想追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