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玫托腮，望著頭頂炫白的燈，誰這麼浪費啊，大白天開燈，炫得她眼睛疼，那些小心翼翼藏起來的心思不經意都曝在了燈光下。
「我啊。」想起那些如星光般細碎的往事，方玫眼神柔和極了，「暗戀過一個人，算嗎？」
她喝了一口奶茶，在腦海中細細描繪那個男生的樣子。
宮小白猛點頭，「算算算，當然算。」聲音小小的，偷偷地問，「誰啊？是我們班的嗎？還是其他班的？」
方玫低笑一聲，「都不是。」
或許是燈光太亮，又或許是兩人頭挨著頭營造出的氣氛太美好，即使在大白天，方玫也感受到一種宿舍夜談會的氛圍。
抿了抿唇，她跟宮小白講起了藏在心底的曖昧小事。
炎炎夏日，夕陽西下，金色的光芒鋪滿了發白的水泥地，媽媽讓方玫拿著零錢到鎮上的超市買醬油，剛出居民樓，被迎面而來的一群高高大大的男生擋住了視線。
一群男生說說笑笑，也不看路，互相推攘著往前走。
為首的那個男生手裡抱著籃球，顯然是剛從鎮上的籃球場回來，一個不小心，撞倒了往外走的方玫。
穿白T恤的男生愣了一下，彎腰抱起摔倒的女生，一個勁兒道歉。
方玫匆匆說了句沒關係，捏著紙幣飛快跑了。
不想讓人看見她緋紅的臉。
撞到她的男生長得很帥，個子高，皮膚白，單眼皮也能襯得那雙大眼睛如姣姣明月，熠熠生輝。
她的心撲通撲通跳，當時不明白，明明撞到的是她的胳膊，她的心怎麼也像被撞了下似的。
後來想起，哦，那是小鹿亂撞了。
她在媽媽跟前小心打聽，知道了那個男生是住在樓上的大哥哥。她還疑惑怎麼以前沒見過呢，仔細打聽下才曉得人家剛高考完，之前一直忙於學習。
那一年夏季，她中考完，他高考完。
如今，她上了高中，他應該上大學了吧，聽說他學習成績挺好。
聽完整個故事，宮小白唏噓不已，猛吸了一口奶茶，「你就沒跟那個男生表白？」兩人的相遇聽起來很美好啊。
「沒有。」
「為什麼？」宮小白不解，喜歡為什麼不跟他說，不跟他說，他怎麼知道你喜歡他？她真替她著急！
「我是白羊座。」
宮小白：「？」
「噓！」方玫從美好回憶中抽離，迅速從一摞書里抽出物理書，小聲提醒，「物理老爺子來了！」
宮小白一秒正襟危坐，放下奶茶杯，裝作預習課本的模樣。
雙鬢斑白的物理老師穿著棕色外套，眼角刻著歲月留下的痕迹，抬了抬陳舊的古董眼鏡，腋下夾著物理課本走進教室，「上課！」
——
重點班的轉學生宮小白又雙叒叕和季校草抱在一起了！
這個新聞比上次在食堂潑了季校草一身奶茶還要勁爆。
宮小白課間上個廁所都能聽到各種或羨慕或嫉妒的聲音，那些女生看她的眼神也奇奇怪怪。
一天下來，流言傳成了「季校草暗戀轉學生，一路默默守護，見她被籃球砸，終於掩藏不住蠢蠢欲動的心，出手拉她入懷」。
八卦傳得有聲有色，連親眼目睹整個過程的方玫和封媛都差點信以為真。
宮小白本人，四仰八叉癱倒在床上，仰天長嘯，「各位都這麼有才，怎麼不去寫小說啊啊啊啊！」
星期五、六、日這三天沒有晚自習，被流言纏身的宮小白根本沒心情出去閑逛，早早回了宿舍，在床上挺屍。
柳明月坐在桌前練字，鋼筆尖在上好的紙上劃出一道痕迹，扶著額頭大笑，「哈哈哈。」忙捂住嘴，「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笑，真的憋不住。」
宮小白翻身坐起，盤著腿，抓起床頭一袋薯片，一把一把往嘴裡塞，藉此泄憤，「想笑就笑吧。」
「噗！我覺得，再這樣下去，搞不好學校里會有你們的CP粉。」
方玫拔掉耳機，闔上英語書，笑著說，「你確定她們不會聯合起來撕小白嗎？」扶了扶眼鏡，「我覺得這種可能性比較大！」
柳明月搖搖頭，腦袋靠在椅子上故作沉思，「不是啊，你想想，學神校草是雲端上的人物，現在終於有個女生能將他拉下雲端，成為凡人，其他女生不就有了努力的方向嗎？學神以前根本就是萬年寒冰無處融化啊。」
方玫抱拳，「兄台說得有道理。」
柳明月回以抱拳，「過獎過獎。」
「你們，你們……」宮小白往後一倒，「沒愛了。」
——
晚上七點多，宮邪回到天龍居，還未到晚飯時間，他先回卧室換了一身衣服。
名貴的黑西裝脫下，穿上舒適寬鬆的休閑衫，外套皮夾克，站在鏡子前整理。
乾淨的全身鏡里，映著身後寬大的床，被子如潑了墨，兩個軟軟的枕頭緊緊挨在一起，像是兩隻交頸鴛鴦。
床尾放著她昨晚帶進來的那個大枕頭，暖黃的枕巾上綉著鴨子。
是小孩喜歡的樣式。
收拾完，也沒什麼事，宮邪索性躺在床上，雙目睜著看天花板。
手邊的位置小丫頭昨晚躺過，被子她蓋過，連他這個人，她也緊緊抱過。
他各項能力超出常人，也從沒覺得自己的嗅覺能靈敏到某種可怕的程度，可他就是能聞到宮小白的味道，淡淡的，直往毛孔里鑽。
病了，你病了宮邪。
門外曹亮敲了兩下門，「爺，晚飯好了，可以下來吃了。」
宮邪起身整理了下衣服，拉開門，「打電話問問高一一班的課表。」
曹亮：「……」
「聽不懂？」
「……聽得懂。」曹亮愣了幾秒，「我這就去。」
一個電話，不過三兩分鐘的時間，見宮邪走下樓到客廳，曹亮說，「小白班裡的課表發爺手機上了。」
褲兜里的手機震了一下，是來簡訊的提醒。
宮邪掏出來，略略掃一眼，快速記入腦子裡。
周五、周六、周日，晚上沒晚自習……
宮邪撈起茶几上的車鑰匙，大步流星往外走，走到玄關停下來，「晚飯你們吃，不用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