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吹過，捲起地上枯黃的落葉，像一隻只翩飛的蝴蝶。宮邪繞到駕駛座那邊，拉開了門，開口說，「下來。」
秦灃坐著不動，以為自己幻聽了，「什麼？」
宮邪一手撐在車頂篷，挑挑眉，漫不經心說，「到附近辦點事，你先回去。」
秦灃又一次：「什麼？」
「耳朵聾了？」宮邪抬腳欲踹他一腳，秦灃再不敢貧嘴，老老實實解開安全帶下車，跟個傻子似的站在路邊，看著爺坐上去，車子駛離視線。
冷風一吹，他凍得吸了吸鼻涕，踩著地上的枯葉悶笑。
到附近辦點事……
這借口還能再拙劣一點嗎？
可憐他，大冷天還要打車回公司，簡直沒人性！
沒人性的宮邪將車子開到明德一高校門口，門衛往外瞅了兩眼，見到一輛認不出牌子的黑車，低調名貴。
每個星期五、六、日這三天，家長來得比較頻繁，門衛大叔習以為常，從窗口遞出一個本子，「麻煩做一下登記。」
宮邪降下車窗，伸手接過登記冊，低頭看了眼，需要填寫本人姓名、來找的學生姓名以及電話號碼。
第一次做這樣的事，心裡有股說不出的感覺，一心想來見一個人，還被這些瑣碎的小事纏身，想想又覺得好笑。
門衛大叔透過半開的車窗朝裡面望，眼前的男人樣貌出挑，身穿黑襯衫黑西裝，渾身氣質冷漠矜貴，一看就是那種會出現在財經報紙上的集團大佬。
他識人無數，應當不會看錯。
「您頭次來吧？」大叔趁著宮邪填寫信息的工夫，主動問起。
男人冷淡地嗯了一聲，把寫好的登記冊遞出去。
門衛大叔看了眼，來訪者姓名那一欄寫著龍飛鳳舞的兩個字：宮邪。
難道是他聽說的那個宮爺？
「高一一班怎麼走？」宮邪剛發動車子，驀地想起，他不曉得教學樓的具體位置。
門衛愣了一下，接連吞咽好幾下口水，腦子一片懵，嘴巴主動說，「您順著這條主幹道往前走，再往左拐第二棟樓就是教學樓。高一的話，在三樓，一班是三樓右拐第一個教室。」
他生怕宮邪找不到，說得位置較為具體。
車窗升起，車子快速駛入校園。
門衛愣了許久，看看登記冊的名字，又看看絕塵而去的車子，仍覺得不可置信。
——
教學樓前是一片花壇，裡面種了一圈四季常青的植物，中間是月季，尚未開花，遠遠看去，一片青蔥顏色。
車子就停在花壇邊上。
宮邪下了車立在車門外，看著聳立的教學樓。
一樓是高三教室，所有學生都埋頭做題，看起來頗像一片經太陽一曬就蔫巴的秧苗。
不曉得小丫頭此刻在做什麼，她那個活潑好動的性子，估計難以像這些學生一樣，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
宮邪點了一根煙，站在風中吞雲吐霧，面上升起淡淡的青煙，顯得更加寡淡疏離。他沒打算直接去教室找人，一貫成熟穩重的他做不出那種衝動的事。
事實上，來學校找她已經是衝動了。
安靜抽完一根煙，宮邪掏出手機，打給宮小白。
封媛三人正往樓下走，寫作業寫太嗨了，一回神就是下午四點，正好可以出去吃個飯，順便在附近逛一下。
「我想吃蜀香餐館里的麻辣蝦，還有……」方玫話沒說完，被突然響起的鈴聲打斷。
宮小白停下腳步，捂著手機到一旁，「喂？」聲音里的笑意幾乎要溢出來。
方玫臉色稍變，沖封媛低聲說，「男朋友吧？」
封媛點點頭，「大概是。」
聽到小白的聲音，宮邪頓時也笑了，手插在兜里，斜靠在車身上，「在哪兒呢？」
「我在——」宮小白邊下樓梯邊說話，封媛和方玫跟在她身後。
走到第一層，她猛然停下，怔怔地望著那個立在車身旁的男人。他手機附在耳邊，身子微微側向另一邊，沒有第一時間發現她。
「教學樓」三個字登時卡在了喉嚨里。
「嗯？在哪兒？」電話里的姑娘話說一半忽然停了，宮邪有些疑惑。
淡淡的鼻音傳來，格外的性感撩人，宮小白捂著電話突然就眼眶發熱，前幾天跟他通話時雖然也興奮、激動，卻全然不似眼下這種感覺。
她看著他，聽著他的聲音，心情根本無法平靜。
方玫也看到了宮邪，但她不知道不遠處的男人就是宮小白電話里的男人。
「媛媛，你快看，好帥的男人吶！」她激動地拉扯封媛的袖子，示意她看，懶得去管那個跟男朋友在電話里卿卿我我的宮小白。
封媛注視車身旁的男人，莫名感覺眼熟。
男人穿著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一手插兜，一手握手機，背對著她們，僅僅能看到一個令人荷爾蒙爆發的背影。
肩寬，腰窄，腿長……不不不，應該說，腿特別長！
方玫感嘆：「好高啊！」
第一次在現實生活里真切體會到「鶴立雞群」這個成語。
「這身高，得有一米九往上吧。」她再次感嘆。
一米九……這個身高，封媛愕然睜大雙眼，難道是……宮爺？
她轉頭去看宮小白，卻見她已經掛了電話。
宮邪皺眉，盯著顯示「通話結束」的手機界面，怎麼回事？他問她在哪兒，這小妮子直接掛了他的電話。
他一轉身，一個身穿藍白色衣服的姑娘一頭扎進了他懷裡。
雙手緊緊地勒住他的腰，真的是勒，這種力度已經不能稱之為「抱」了。
宮邪猝不及防下，表情有點愣，手半抬在空中，「恩，你什麼時候看見我的？」
宮小白不說話，臉埋在他懷裡，深深汲取他的氣息，像缺氧的病人極需要氧氣。
方玫的表情已經無法剋制，誇張地捂住臉，露出一雙大眼睛望著不遠處緊抱在一起的兩人。
剛剛，她只覺得眼前一道身影閃過，身邊的宮小白就衝到男人面前了。
所以……
「他、他是小白的男朋友？！」
封媛抿唇說，「是吧。」
然而，下一幕，差點讓方玫的眼珠子飛出去，她看到一向軟萌的宮小白使勁踮腳，摟住男人的脖子，幾乎掛在男人身上，吻了上去。
－－－－－－題外話－－－－－－
我不是故意卡在這兒的，抱頭遁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