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梟的目光如同出了鞘的鋒刀利劍，兇猛但並不兇狠地死死定在姬鳳鳴臉上，彷彿要將他臉上偽裝的人皮面具給削下來，再蹭掉他臉上本來的那層皮。

姬鳳鳴都隱約感覺到，自己的臉好像有點「疼」。

心道：嗯，蕭辰比從前還多了幾分霸道和野性，賊啦啦帶勁，有那麼點意思了。

轉頭他又想：本少爺這特喵是有受虐傾向吧！

自己都覺得賤嗖嗖的。

他正想像從前那般，再湊過去插科打諢，把這件事就這麼揭過去。

黑梟卻先他一步開了口，妖嬈狹長的桃花眼甚至還微微眯了起來，眸光莫名又勾人，聲音輕得散在微風裡，幾乎不可聞：「可以，但這種，不可以。」

姬鳳鳴只覺自己心臟莫名猛地狠狠一跳，滿臉黑人問號：「？？？」

什麼可以又不可以？

這貨到底在說什麼？

我這心臟特喵又莫名其妙地跳個什麼鬼，該不是最近心不靜，打坐的時候走火入魔了吧？

眼瞅著黑梟已走遠了，姬鳳鳴清亮的鳳眸里又浮起一抹邪魅的笑意來：

害，管他的！

難得這回連青鸞都沒帶，又是他與黑梟兩人單獨行動。

他要再不把握時機爭取一把，他就是個豬。

察覺身後那道炙熱的視線，黑梟妖嬈而自帶清冷霜華的眼眸淡淡投向前方遠處：

他好似又看到了那日，雲霄輕袍斜披，眉發皆濕地坐在他的湯泉之畔，一邊翻烤著他精心餵養許的靈獸，一邊伸手掐著烤得皮焦肉滑的獸肉喂進嘴裡，還一邊口無遮攔地狂言亂語：

「他們都說，我跟寒御宮宮主，就是你，凌卿，咱倆有一腿。」

說著，雲霄把修長的大長腿往他跟前伸了伸，順帶著輕踹了他一腳，痞氣啷噹地道：「吶，確實，咱倆現在確實是有一腿了。」

末了，吃了兩口獸肉。

他偏著頭對自己腿瞅了瞅，又對他瞅了瞅道：「我腿是不是比你的短一點？你把袍子撩起來，咱倆比比，要不然我出去我連你腿是長是短都不知道，我不好堵他們的嘴。」

黑梟忘了自己當時具體是何反應，大抵不過是想當場掐死雲霄。

可現在想起來……

這時候姬鳳鳴又追到了他旁邊，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笑得賊賤兮兮的。

黑梟視線落在他笑容燦爛的眼角處，垂眸對自己的袍擺瞧了兩眼。

他哂然輕笑，暗道：

確實，我的腿確實要比你長些，因為我比你高。

笑完又只覺心底深處一片冰涼。

其實他知道，雲霄要的向來不是這樣的答案。

雲霄的心比誰都高潔，最後卻死在了最骯髒的滿是污血的泥濘里。

所以鳳鳴……

黑梟又默默看了姬鳳鳴一眼——這一世，無論要淌過多少泥濘，付出多少代價；

他都一定要將他置於安穩的高處！

兩人結伴來到距離丹宗最近的城池，橦城，這裡曾是丹宗唯一直轄的城池。

不過丹宗封閉山門后，橦城便被南域仇家直接接手了。

歷經近千年，在世人的眼裡，橦城自然而然也便成了仇家的所有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