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平郡主就像丟了魂一般,像只會流淚的木偶。
上了車輦。
常嬤嬤示意思夢和思怡給昭平郡主收拾整理儀容,她則輕聲勸道:「郡主又忘了,莫爭一時之氣,好不好進了宮,見了太后,再作打算。您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做如此柔弱之姿,除了給人徒增笑柄,又能得到什麼?敗壞了名聲,只會讓九王越發看不起您,也離您越來越遠。」
說到此處,常嬤嬤都感覺十分心累。
昭平郡主就像只巨嬰,這會兒哄好了,覺得她得能好好長大了,下一秒給人碰一碰她還是只知道嗷嗷哭。
「好,我不哭了,我再也不哭了」昭平郡主覺得常嬤嬤說得很有道,抽抽噠噠地答應,往回忍眼淚。
但她這模樣,還沒有昨天答應得乾脆呢。
常嬤嬤看著只覺更加心累——這是她帶過的,最爛泥扶不上牆的一屆主子。
前後兩輛車輦離得不遠。
以商熹夜和姬鳳瑤現在的五感六識,儘管常嬤嬤的聲音壓得很低,他們也能輕易聽清她說的話。
姬鳳瑤左手撐在小方桌上,手掌托著肉乎乎的小下巴,望著商熹夜笑得像只小狐狸:「王爺,太後為了能把你和你家表妹送作一堆,也真是用心良苦;都病入膏肓了,還不忘給你挖坑。」
「孫家的事,也該到了水落石出的時候了」商熹夜眸底滑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冷厲,但極小心地避開了姬鳳瑤,沒有讓這份冷意落在他的小女匪身上。
姬鳳瑤秀眉微挑,很快反應過來:「你是不是懷疑,與黑煉獄私底下有往來的皇室中人,是太后?」
「既便她不是主謀,亦脫不了干係」商熹夜沉聲道:「我從來就沒相信過,孫家滅門,而昭平郡主孫夢溪僥倖逃生,是巧合。」
姬鳳瑤訝然:「你的意思是,當年太后聯手黑煉獄將孫家滅了滿門,就是為了將昭平郡主握在手裡,好方便她長大了控制你?用這麼多年,下這麼長一盤棋,為什麼?」
幼年時的九王不好殺嗎?
非得等他長大了,羽翼豐滿了,再費力勞力去控制?
「大約是因為我母妃」商熹夜垂下眼瞼,掩住眸底重重不解與失落:「我隱約記得,當年我母妃似是對她身邊的姑姑說過一句話,她說,太後身上有個驚世駭俗的大秘密。但當時母妃看見我進了殿,便打住了話頭。」
「所以,太后兜這麼大個圈子來對付你,就是因為那個秘密?」姬鳳瑤白嫩纖細的指尖,敲了敲軟軟的小包子臉:「看來,這個秘密真的很大,完全挑起了本小姐的好奇心,真想搜搜那老虔婆的魂。」
商熹夜默了好一陣,聲音壓得極為低沉,也極為暗啞:「若孫家的事當真與她有關係,本王,一定會將當年之事公諸於天下,還孫家一個公道。」
姬鳳瑤聽著他這自喉間壓迫出來的聲音,心臟一陣揪疼。
他從一個幼小無助的稚子,一路蛻變成人人聞之色變的戰神;吃了多少苦,經歷了多少生死磨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