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這裡乾乾淨淨的,行李也不在這裡吧。」
「嗯,在家,待會兒薄司過去取。」
「我正好要回家一趟,反正順路,去把你的行李拿我車上,待會兒機場見了,我再拿給你啊。」
溫泉如傾著身,單手撐在桌沿,半曲著的手指輕點在桌面上。
男人淡然平瀾的視線從她手上輕然掠過,「麻煩你了。」
她彎彎唇,「客氣什麼。」
……
電梯門開,意意便要往裡走,垂下的眸子里裝進一雙鋥亮的皮鞋,她本想往旁邊讓讓的,卻在抬眼的瞬間,觸及到了顧衍忽然訝異的臉色,心頭突然一抖,想也沒想的,一腳跨出了電梯。
她沒有走,走廊寬敞,安全樓道就在不遠處,可她沒有走,而是正面對著兩扇電梯中間的牆壁,敷衍的把自己藏起來,又或者是逃避。
因為……她要是在此時倉皇逃離,會顯得自己更加的狼狽。
「太太?」剛才的對視只是短短的一瞬間,顧衍恰好看見了她淚流了滿面的臉。
「你是來找四爺的?」
意意整個人都不會動了,感覺渾身的肌肉都壞死了,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只知道搖頭,眼淚吧嗒吧嗒的掉得很兇,卻又倔強的把臉藏在兩側散下的髮絲間,哽咽也被死死的壓在了喉嚨里。
顧衍被嚇住了,本能的朝著走廊那邊,副總裁辦公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太太,四爺在辦公室里呢,是不是誰欺負你了,找四爺給你做主。」
意意滿臉的淚,肩膀因為哭泣不停的抖動著,稀疏的光線從髮絲間透進去,她本就瓷白的臉,愈加的慘白。
「別告訴他……」
「什麼?」顧衍沒聽清,朝意意邁了一步。
誰知她忽然如臨大敵那般,把自己更緊的往牆壁上貼,壓抑不住的抽噎聲,混在話聲里牽連了出來,「別跟他說我來過。」
「這……」
「拜託了……」她聲音低弱得彷彿剛一出口便消散了,孱弱得讓人心疼。
顧衍也不知道自己這時候站在這裡,還恰好看見她哭的這一幕是不是應該,看情況,意意似乎是不想被任何人撞見她的窘迫的,可他又不好隨便的離開。然而,意意並沒有讓他為難,那聲拜託之後,根本就不等著他回答,便已然走進了電梯里,迅速按了關門鍵,她身子始終是往裡面側著的,若不是初時那一眼,顧衍確確實實看到她臉上有眼淚,這副遮掩
嚴實的模樣,他可能真的就不在意了。
然而現在不在意可不行了。
意意居然哭成這樣,還是在四爺的辦公室外,四爺若是知道了,想想後果,真怕會震怒到他這裡。很快,意意便下到了地下停車庫,一手捂著嘴,一手捂在心口上,既止不住眼淚,也壓不下快速跳動著的心臟,她徹底的慌亂了,腳步虛浮得像是踩在棉花上,跌跌撞撞著回到車上,她雙手掩面,身子狠
狠的半躬著,一雙纖弱的肩膀在用力的打著顫。
「太太?」駕駛座上的小周覺察到不對勁,正要打開車內燈的時候,意意低糯著嗓音,顫巍巍的開口:「小周,你下去一會兒好嗎。」
小周想要往後看的視線,立馬就收住了,什麼都沒問,開門聲也很輕,給她留了私人的空間。
意意在車裡足足坐了有二十分鐘。
她以為冷靜一些,心就不會那麼痛,可越是安靜,辦公室里的那一副畫面就越是清晰,過分得在腦海里循環播放著,壓得她快喘不過氣來。
哭著哭著,她好像是苦累了,擦乾淨眼淚后緩了很久,下巴仍然忍不住抽抽,眼眶裡卻再也沒有那團湧上來的熱氣。
良久,她才叫了小周上車。
意意在後座里用力的抱著自己,分明是不冷的,四面車窗也關得嚴嚴實實,可她就是覺得身上好涼,那股涼意甚至都滲進了骨髓里。手機鈴聲響起時,她渾身都禁不住激顫了一瞬,摸出手機來看,屏幕的亮光打在臉上,突兀的白光刺進了眼睛里,她眼眶紅腫,被光影閃得眯了眯眼,偏頭去躲了一瞬,目光轉回來時,才看清是別墅座機
的來電。
「喂……」
「太太,找到了。」胡伯的聲音傳進耳朵里,帶著點興奮的語聲,「在四爺書房裡找到的,你要的文件袋裡護照和身份證都在,還有些文件,我不知道有沒有少東西,你快回來看看吧。」
「真的么?」意意立馬坐正,抹一把眼睛,總算是個好消息,「我現在正在回家的路上,您等著我,很快的。」
「好,我等你。」
掛了電話,意意雖然急切,但也沒讓小周提速,畢竟是在馬路上,萬一出了事故可就得不償失,然而一顆心思早就已經飛回去了。
只要有合同……
只要有合同!
蕭靜婷母女休想再動媽媽留給她的東西。
十分鐘后,車子開進前院,在花圃前,意意就等不及下車了,往別墅里走的腳步很快,絲毫沒有注意到噴泉池前停著一輛陌生的紅色轎車。
「胡伯伯,東西呢,東西在哪裡?」
剛跨進家門,意意著急忙慌的喊。
胡伯就在大廳里,見她進來,急忙迎上去,伸手在她胳膊上扶了一把,防她摔倒,「你慢著些,知道是對你很重要的東西,我找到后就沒松過手,一直拿著呢。」
話聲沒落,他已然將手裡攥著的文件袋遞了過去。
意意解開扣子上纏著的白線,慌忙的打開來看,沒有確認其他,當先就把那份過戶合同和房契拿了出來,攤開在掌心裡仔細的翻了翻。
「沒錯的,這就是我要找的東西。」
胡伯溫聲道:「檢查一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遺漏。」
「不用了,只要這個就好了,」意意把文件袋交給胡伯,「這些,幫我拿到樓上去吧。」
胡伯稍稍訝異,「太太又要走么?」
「嗯,有點事,要出去一趟。」
「小葵已經把菜買好了,全是你喜歡吃的,晚上要回來吃嗎?」胡伯問得很試探,不難聽出語氣里夾帶著的小心翼翼。「不了……」意意才剛一張口,餘光掃到樓上的主卧,一道倩影,從她的房間里走了出來,手裡竟然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