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0章娜木鐘的最後抉擇

這些背叛不僅僅來自於察哈爾之外的蒙古諸部，而且連察哈爾本部的許多親信都覺得林丹汗已經敗事有足成事不足，因此他們跟隨著蘇泰皇后帶著大隊人馬南下投靠海北軍去了。

現在柳鵬手上的騎兵數量應當已經超過了林丹汗的騎兵數量的十倍甚至是二十倍，林丹汗身邊只剩下了區區三四百騎而已。

但就是這最後三四百騎都是搖擺不定，大家都覺得林丹汗未必是一個好的選擇，只是他們之前在林丹汗身上押了太多賭注，所以沒法回頭而已，或者是他們與投奔海北軍的某些部族是死敵，所以才把林丹汗作為唯一的選擇。

而對於林丹汗來說，這也是窘迫至極的場景，雖然他沒對外公開過，但是現在誰都知道林丹汗身邊「情緒穩定」的可不僅僅是一位蘇泰皇后，甚至連娜日鍾皇后都處於搖擺不定的情況，所以娜木鐘才會帶著自己的斡耳朵與萬戶百餘騎單獨行動，並不向林丹汗靠攏。

這可是自己的第一皇后啊！她居然都已經準備海北軍或是大金國靠攏，這世道是怎麼回事啊！

因此旁邊幾個將領都在詢問著林丹汗下一步該怎麼辦：「現在海北賊是追不上咱們，但是咱們這千餘騎下一步具體怎麼走，大汗您得拿個主意啊！」

只是海北軍雖然停止了追擊，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們對於跟隨林丹汗北撤的這支騎兵沒有任何影響力。

現在雙方的聯絡始終沒斷，總有熱心的信使來往於兩軍之間，所以大家很清楚蘇泰皇后、烏雲娜皇后等人在海北軍受到的特殊待遇以及柳鵬親口對新附蒙古諸部作出的種種承諾，而且柳鵬現在對蒙古諸部特別大方，可以說是用盡一切手段來拉攏蒙古諸部。

對於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蒙古諸部，柳鵬提供的熱情款待與各色禮物讓他們無法拒絕，而且柳鵬也特別大方，一口許出若干個汗國的位置，讓大家都覺得跟隨柳鵬得到的好處遠遠勝過了林丹汗，可是林丹汗這就要罵娘了。

他知道柳鵬玩得是什麼樣的小手段，他根本就是利用朝鮮的物力與資源來款待蒙古諸部，恐怕現在朝鮮君臣肯定是前門拒虎後門進狼，雖然送走了鑲藍旗與林丹汗，但是柳鵬用來款待蒙古諸部的所有一切資源都要由朝鮮國來籌措。

但是朝鮮再怎麼窘迫，終究是一個大國，他們手上的資源超過了林丹汗何止十倍，所以背叛林丹汗南下的蒙古諸部現在都獲得了莫大的好處，反而是跟隨著林丹汗北撤的蒙古諸部吃了實實大的大虧。

一想到柳鵬給出的那些優惠條件，林丹汗就覺得這日子沒法過了，要知道柳鵬可是給出了實實在在的種種好處，如果他不是察哈爾的大汗，而只是一個蒙古部落的首領，聽到柳鵬的這些條件之後肯定也會心動。

而且擺在林丹汗面前的最大問題就是怎麼越過整個大金國的領地返回察哈爾故地，現在鑲藍旗不經一戰而從原州撤走，而且他們一邊撤一邊把蒙古諸部作為肥羊展開攻擊，至少有兩三千騎被他們裹脅過去，這也讓林丹汗的西歸之路變得完全無望。

只是林丹汗很快眼睛一亮，他告訴跟隨自己的諸位將領：「既然到了今天這一步，那只有一條路可走了，從現在開始，我就是與天命汗並駕齊驅的林丹汗！」

他身邊這些將領一個個都詫異無比，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雖然林丹汗說得很含糊，但是他們還是第一時間明白了林丹汗話里的意思。

他們沒想到林丹汗在這個時候居然投靠大金國了。

林丹汗的察哈爾萬戶與大金國可以說是無法並存的兩個塞北強族，所以女真崛起察哈爾諸部受到了最沉重的打擊，林丹汗也一直是把大金國看作察哈爾的最大敵人。

只是這些年林丹汗一直打定「游而不擊」的策略，一再避免與后金軍的正面對抗，而是打著對付后金軍的名義吞併內部那些對自己有所異議的部落，這才把許多蒙古部落推到柳鵬與海北鎮的那邊去。

若不是林丹汗一次次借用打擊后金軍的名義肅清內部，這次原州之戰怎麼會有那麼多的蒙古部落處於觀望狀態，甚至只要海北鎮稍加拉攏立即就投奔到海北鎮那邊。

而現在林丹汗更是做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他直接連大義的名義都不決要決定全面投靠大金國，這等於察哈爾過去十幾年流的一切鮮血都白流了。

因此馬上就有將領特意提醒林丹汗：「咱們去投奔皇太極，那樣的話，咱們察哈爾就要成為大金國的察哈爾萬戶！」

「什麼察哈爾萬戶，我還照樣是蒙古汗國的大汗，只是想辦法跟大金國的皇太極進一步合作而已，我們之間是平起平坐的關係，事情到了這一步，皇太極一定得拉我一把，不然整個蒙古草原就是他們海北鎮的後花園，他皇太極能承受得了這個結果？」

他倒是看得比較清楚，就是因為林丹汗除了一個蒙古大汗的名號之外幾乎一無所有，所以他去全面投靠皇太極一定會得到熱情款待，皇太極不但對他熱情款待，甚至還會從鑲藍旗裹脅過去的兩三千騎拔出一部分交還給林丹汗，不然接下去就是皇太極最不願意的結局。

包括察哈爾本部六萬戶與八鄂托克在內，這次出征朝鮮的蒙古諸部至少有三分之二直接投向了海北軍。

雖然蒙古草原還有這些部族的留守兵力與眾多人口，但既然大多數部族的高層都投靠了海北軍，如果林丹汗不能及時回到察哈爾故地，接下去就是整個蒙古諸部都投向了海北鎮，大金國的西方將盡為海北鎮指揮下的蒙古騎兵。

林丹汗知道皇太極一定不能接受這樣的結局，所以他現在才會跟皇太極合作，到時候皇太極說不定會把鑲藍旗裹脅過去的全部人馬歸還給自己不說，還會派兵支援自己統一蒙古諸部。

因此林丹汗立即下了決心：「你們放心就是，這只是暫時委曲求全的辦法，只要我們統一蒙古諸部就能直接跟皇太極翻臉！」

只是林丹汗低估自己這個決定對於察哈爾本部六萬戶與八鄂托克的心理衝擊，過去數十年之間察哈爾與大金國一直就是死敵，雙方即使沒有正面對抗，但已經不知流了多少鮮血，林丹汗之所以維持蒙古大汗的位置，也是因為有抗金的大義在。

這一次林丹汗放棄一貫的聯明抗金的政策已經在察哈爾萬戶引發很多非議，而現在他的聯金政策可以說是完全失敗而告終，在這種情況林丹汗仍然對后金國抱有幻想，對於許多堅定跟著他北撤的蒙古部落來說，這是無法接受的結局。

因此他的這個決定雖然受到了鑲藍旗的阿敏貝勒的歡迎，雖然雙方剛剛反目成仇，但是阿敏與鑲藍旗還是向林丹汗提供了諸多便利，甚至把一些堅決不肯投向後金的小部落還給了林丹汗。

但是更多的蒙古部落卻是徹底放棄了林丹汗，他們之所以堅決抵制海北軍提出的種種誘惑，跟著林丹汗北撤，就是希望林丹汗能帶領他們重建成吉思汗的輝煌，而不是灰頭灰臉地跟著林丹汗去投奔皇太極成為愛新覺羅的僕人。

而在這些放棄林丹汗的部落，甚至還有娜木鐘皇后的阿紇土門萬戶斡耳朵。

而對於柳鵬來說，娜木鐘皇后帶著斡耳朵南下完全是一個意料之外的消息。

只是他很快就對旁邊的蘇泰皇后說道：「看起來察哈爾故土將有一戰了！」

蘇泰皇后不由悠悠一嘆：「是啊，這次是必有一戰！」

這次征伐朝鮮的結果是林丹汗的徹底失敗，但是他對察哈爾故地與蒙古草原還有著很大的影響力，特別是他徹底投向後金國的情況下，恐怕察哈爾將會掀起巨大的波瀾。

到時候難免又是一場蒙古人的殘酷內戰，甚至是一場察哈爾人的血腥內戰，自己必須帶著自己的愛子與過去的丈夫展開無情的殺戮。

但是心疼歸心疼，但是蘇泰皇后仍然是不後悔自己當初的選擇，特別是現在娜木鐘都準備帶著自己的阿紇土門萬戶斡耳朵南下，更是讓蘇泰皇后覺得自己當初的選擇是何等英明。

至少在林丹汗的八大皇后之中，她是第一個率部南下投奔柳鵬，而且還使足全身解數千方百計計好柳鵬，把柳鵬伺候得有點樂不思蜀，時不時就沉醉於溫柔人母的枕席之間。

因此柳鵬也對她高看一眼，不但允許自己保有原有的察哈爾中軍萬戶，而且還在自己新建的兩個斡耳朵之中給了一個斡耳朵第一皇后的位置。

她對於這個斡耳朵第一皇后的位置更為重視，甚至超過了柳鵬給她承諾的一切，畢竟她能明白一個斡耳朵第一人的真實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