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9章刺蝟

只是這種不斷進攻的戰術也讓景東一支隊一直處於失血狀況。

雖然由於林丹汗的蒙古騎兵純屬客軍而且渙散無紀律，所以顧山河的人員與物資補給一直沒中斷過，但是景東一總覺得自己手上的本錢是越打越少，現在甚至要用朝鮮義勇來擔當反衝擊的重任，在這種情況下他覺得一個加強連的後繼增援實在太少了。

只是這個帶隊過來增援的副連長卻是說道：「已經不少了，而且這是督撫與顧旅長給本支隊的最後增援……」

景東一不由吃了一驚，他無法想法補給中斷之後這仗怎麼打下去，只是這個副連長卻是說出最終的答案：「因為督撫與長風旅馬上就要趕過來了！」

聽到這個答案，在場的官兵幾乎是哭成了淚人！

這可是面對著上萬蒙古騎兵的圍攻啊，而現在已經是黎明將至！

只是對於顧山河與海北軍的諸位軍官來說，現在正是最深的黑夜之中！

到處都是蒙古騎兵，前方是蒙古騎兵，左邊是蒙古騎兵，右邊也是蒙古騎兵，甚至後方都出現了零零散散的蒙古騎兵！

雖然現在距離原州還有好幾十里地，但是林丹汗的蒙古游騎已經用一種極其令人厭惡的節奏對海北軍的大兵展開騷擾，這也是蒙古騎兵的傳統戰術。

這些游騎多不過是二三十騎，少則只有三五騎甚至一兩騎，但是只要在視野中出現蒙古騎兵，海北軍就不得不做出反應，即使派不出大隊騎兵去驅趕他們，但至少也派個加強排過去保護自己的側翼。

但問題在林丹汗的蒙古游騎簡直就是無窮無盡，就象夏日的蚊子一般怎麼也趕不光打不完，江縱雲不得不提醒柳鵬：「督撫這樣下雲可不行，我們的前進速度會變得極度緩慢！」

而旁邊的顧山河則是提醒道：「督撫，這都是騎兵數量太少的緣故，我手上只有半個騎兵營了，根本應付不過來啊！」

在這個問題上顧山河是覺得自己是頗有怨氣的，當然他就向柳鵬要求把騎兵團划入長風旅建制，畢竟騎兵團與長風旅可以是同一個體系里成長起來的，如果騎兵團剩下的千餘騎能跟著長風旅一起來到朝鮮的話，怎麼會出現現在這樣窘迫的情況。

只是柳鵬似乎沒聽到顧山河的埋怨，他只是說道：「林丹汗派來的騎兵是不少，注意保護我們的輜重與火炮，但他們不是什麼大麻煩，只要我們認真起來，我們就能用刺刀捅破蒙古的游騎，告訴將士，我始終跟他們在一起，讓他們不要忘記了在原州苦戰的袍澤兄弟！」

而柳鵬身邊的吳克善卻是躍躍欲試，他說道：「妹夫，讓我上去試試身手吧，我這五十騎可是科爾沁數得著的精銳騎兵，保證一個回合都把他們趕跑了！」

只是柳鵬卻是笑了起來：「大兄不必著急，你這五十騎可當林丹汗五百騎，等一決勝負的時候再上場也不遲，到時候我還要需要你幫我去搶林丹汗的八大福晉了！」

吳克善所謂「科爾沁數得著的精銳騎兵」自然沒吹牛，但是跟林丹汗的察哈爾騎兵卻是實在遜色不少，只是柳鵬這話說得太漂亮，吳克善身邊這五十騎一直挺直著身子，覺得建功立業的時候馬上就到了。

而旁邊的江縱雲則是問了一句：「督撫，可是怎麼對付這些蒙古游騎！」

「讓他來！我看他有什麼本領！」

柳鵬卻是落了一句狠話：「如果見到騎兵就腿軟，那就不是咱們的長風旅！」

雖然這一次跟隨柳鵬出援的海北軍來源於六七個戰鬥單位，但是最核心的部分卻是來源於顧山河的長風旅，柳鵬對於這支海北最精銳的部隊有著絕對的信心，區區幾騎蒙古游騎豈能擋得住長風旅的腳步。

而他身旁的顧山河也是聽得熱血沸騰：「對，讓他們來，我們長風旅可不是遇到幾騎游騎就會潰散的烏合之眾！」

事實上這些蒙古騎兵很快就發現海北軍不但加快腳步了，甚至還改變了戰術，雖然對於那些二三十騎的大股游騎採取以騎克騎的戰術，仍然第一時間就派出規模相當的騎兵隊伍過去驅趕或是交戰。

但是對於那些七八騎甚至三五騎的蒙古游騎，海北軍卻採取完全無視的態度直接就大步地繼續前進，這讓這些蒙古游騎一下子就象上了燈台的老鼠紛紛沖了過來，但是他們很快就發現眼前這支海北軍的長風旅與他們過去遇到的任何一支明軍都無法不同。

海北軍的無視並不是膽怯或是過於瘋狂的軍事冒險，而是真正沒把這些零零散散的騎兵放在眼裡，在他們眼中，這些連十騎都不到的蒙古輕騎兵衝上來簡直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而蒙古輕騎兵也被他們的輕視態度所激怒了。

但是衝上來準備射箭的蒙古輕騎兵卻發現眼前的這些海北軍並不象普通明軍那樣一衝就跨，恰恰相反，與他們在原州附近遭遇的明軍一樣這些海北軍第一時間變成了可怕的刺蝟，除了擺開無窮無盡的槍林他們還用一輪又一輪排槍射擊歡迎他們。

這是這些蒙古騎兵人生中遇到最可怕可恐怖的彈雨！

每一個僥倖生還的蒙古騎兵都覺得四面八方都是海北軍射來的致命彈丸，而且更誇張的是海北軍直接就用炮兵對他們點名轟擊，雖然幾乎沒有準頭，但是只要被海北軍的實心彈打到就別想活下來！

至於停下來跟海北軍展開對射那更是最糟的主意，海北軍的齊射竟是如此可怕，讓這些原本以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漢子逃回來以後一下子就大哭起來，但是損失最大的還是那些二三十騎、三十騎的成股騎兵。

一旦海北軍下定決心之後，他們就派出騎兵前去驅趕或是交戰，而這些小股騎兵只要稍有猶豫，大隊步兵也接著壓上來，陷入被海北軍步騎合圍的境地。

蒙古草原上的這些漢子本來以為自己在馬上縱橫無敵，但是沒想到這些對手不但花樣百出而且還是馬上的勁敵！

他們不但第一次遇到騎兵手槍的齊射，而且遇到對方炮兵的連續轟擊，雖然蒙古漢子對於毫無準頭的炮擊毫無懼意，但是戰馬卻是在炮擊中一下子散了架，到處亂跑，結果就是被海北軍的步騎抓住一陣痛打。

雖然蒙古游騎也幾次抓住機會殺入了海北軍的隊形之中頗有斬獲，但就雙方的損失來說明顯是蒙古游騎的損失更大，諸位蒙古貝勒、台吉都沒想到海北軍一旦認直起來竟然是如此可怕。

雖然戰鬥總體規模不大，粗粗統計下來也就是損失了百餘人馬而已，但是這些負責騷擾海北軍的蒙古貴族卻是不願意繼續幹下去了！

憑什麼察哈爾諸部可以吃香的喝辣，我們五部喀爾喀和蒙古其它諸部卻是必須要頂著海北軍的連排槍炮衝上去與海北軍決一勝負，所以在海北軍認真起來以後，這些蒙古游騎突然消失了一大半，而海北軍就能集中更多騎兵掃蕩這些蒙古游騎。

而對於林丹汗來說，他對這個結果是極其不滿的：「海北賊這次馳援原州，不過千餘騎而已，怎麼把你們的膽都給嚇破了，你們可是成吉思汗的子孫啊！」

林丹汗幾十年前第一次說這話的時候，當然是取得了極好的效果，但是在場的諸位貝勒、台吉已經是不知多少次聽林丹汗說這話了，每天林丹汗都要重複這句話至少幾百遍，大家都已經聽膩，甚至林丹汗說出這話的時候，他們就想動刀子。

而且大家是成吉思汗的子孫確實是一件很榮耀的事情，但問題在於林丹汗成為當世的成吉思汗對大家不但沒有任何好處，甚至反而有很多的壞處，甚至連察哈爾萬戶內部的很多鄂克托都覺得林丹汗成為成吉思汗是一件天大的壞事，他們寧願現在象現在這樣自由更好。

因此大家對於林丹汗的說法不以為然，甚至還有人反駁林丹汗：「千餘騎，呸！這次殺來原州的明軍至少有兩萬人，光是騎兵就有三四千騎，這是我親眼所見！」

只是林丹汗卻立即反駁這種說法：「胡說八道，海北賊怎麼可能派兩萬人過來支援原州，你肯定是把那些朝鮮兵都算進去了！而且就算是把朝鮮兵都算進去，海北賊也不過是動員起八千人而已！」

但是馬上就有人反駁林丹汗的這種說法：「胡說，光是海北賊的本部就有兩萬之眾，這還不包括海北賊沿路裹脅的朝鮮兵丁，我們可是受到朝鮮兵十多次襲擊！」

「對啊，我也受到朝鮮兵的襲擊！」

「現在是明軍與朝鮮兵同流合污，越發難以對付起來！」

「大汗，你既然連景東一的兩千明軍都解決不了，反正這也不是咱們蒙古的根本之地，不如就先退一退！」

只是對於林丹汗來說，這些人的胡說八道根本無法接受，他立即說道：「這絕對不行！明日就要與海北賊一決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