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3章建奴的進步

聽到皇太極這話，那邊的阿敏當即問道：「這是為什麼？」

雖然八旗傳統是八家共同出兵共分戰利品，但是之前皇太極已經跟阿敏打過招呼，這次出兵朝鮮要以阿敏的鑲藍旗為主體。

至於原因一方面是阿敏的鑲藍旗可以說是八旗中實力最強的一個固山，另一方面是皇太極與代善要留在南面對付海北軍可能發動的牽制攻勢，而最重要的一點卻是阿敏想要借著征伐朝鮮的機會抓到一個獨立立國的機會。

他之前就跟皇太極與諸位貝勒抱怨過，不管是皇太極還是代善或是其它人繼承汗位，他都不會介意，畢竟他作為舒爾哈齊的子孫，是沒有什麼機會繼承汗位。

他唯一在意的就是能不能帶著鑲藍旗自娛自樂，跟諸位獨立於八旗之外的蒙古三旗諸位貝勒一樣在女真之外自成一國，按漢人的說法就是聽宣不聽調。

但是對於努爾哈赤一系來說，阿敏所提的這個條件不但是大逆不道，而且也無法令人接受，八旗如果少了鑲藍旗的七十個牛錄幾乎是無法立國。

因此皇太極借著逼阿巴亥大妃殉葬的機會狠狠敲打了一番阿敏貝勒，讓他明白離開大金國的支持之後，他阿敏與鑲藍旗哪裡都去不了。

但是皇太極既然沒弄死阿巴亥大妃，那麼阿敏獨立建國的野心自然被沒被徹底抹殺，現在獨立領兵征伐朝鮮對他來說是天賜良機，因此一說到要擔心柳鵬親征朝鮮，阿敏就感覺不對：「大汗，這是為什麼啊!」

皇太極當即說道：「這事情很簡單，海北賊如果進犯海蓋，那他這一套戰法這些年下來我們都熟了，而且我們在海蓋經營了這麼多年，修築了這麼多城池工事，海北賊就是想施展都施展不開，何況現在海蓋有著兩黃旗加兩紅旗全部，海北賊怎麼打!」

雖然海北軍傾巢出動還是能打打兩紅旗，找找兩紅旗的破綻，但是兩紅旗與兩黃旗合兵一處，加起來總共有一百多個牛錄，可以說是建奴半國而出，海北軍想要攻破金軍的防線自然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

而柳鵬如果親征朝鮮那意義就不一樣了：「現在海北賊雖然在海上有江縱雲所謂海上巡防隊，還有霍虯的黑旗團，但是這兩部對我大金國來說都不足為患，柳鵬若是親征朝鮮，所領之軍必為長風旅!」

一聽到長風旅的名號，那邊阿敏就覺得十分頭痛。

長風旅雖然回到了復州前線並充當起海北軍在第一線的頭號主力，但是大金國始終沒弄清楚這個長風旅的廬山真面貌，只知道長風旅前身就是長風團，而長風團已經是海北軍第一號精銳，讓大金國吃了無數大虧，現在從團擴充到旅，又增加了無數新式兵器，豈是易與之輩!

更糟的是大金國養著這麼多密探、坐探，卻始終沒搞清楚這個長風旅的真正底細，導致阿敏也對這個長風旅心中無底。

憑心而論，八旗每一個固山都稱得上實力極強，遇上海北軍任何一個步兵團都握有絕對優勢，何況是鑲藍旗可以說是八旗中牛錄最多的一個固山，實戰就是遇到海北軍幾個步兵團圍攻都可以應付得過來。

因此阿敏覺得遇到什麼水上巡防總隊還有黑旗團都不是什麼問題，但是如果柳鵬親征朝鮮帶長風旅上來，那就是一個天大的麻煩，他當即詢問皇太極：「那大金有沒有把握把這個長風旅留在遼南!」

皇太極還沒說話，那邊代善已經搶先開口說道：「頂多只有四五成把握而已，所以如果柳小魔帶長風旅出現在戰場上，阿敏貝勒請及早決斷!」

雖然皇太極很想向阿敏貝勒做出保證他與代善會拖住海北軍的主力，但是代善這麼一說，皇太極反而不適合開口，他只能說道：「長風旅是海北賊的頭號精銳，阿敏貝勒請務心小心再小心!」

「我知道了!」阿敏已經明白過來了：「這一戰就看海北賊與柳小魔有沒有親征朝鮮的決心!」

海北賊在朝鮮那支特遣兵不過五百餘人，本來不足為患，至少是保護朝鮮王室出逃海上，但是海北軍如果大舉介入朝鮮戰事，那這一戰的性質就完全變了，變成了大金兵與海北鎮在朝鮮決戰。

而朝鮮王室雖然是敗事有餘成事不足，朝鮮兵將也同樣是不堪一擊，但是他們如果站在海北鎮的立場對大金兵保持敵對立場，那大金兵的行動就會變得舉步維艱。

所以這一戰的關鍵雖然準備追擊到平壤甚至做好滅國的準備，但是一旦海北鎮正式大規模介入，那麼就是以前努爾哈赤介入朝鮮戰事的翻版，依舊是沿著鴨綠江附近行動，依舊是快進快出見好為收，能多撈一點人口金銀錢糧就盡量多撈一點，不要貪圖太多。

只是這一次戰事深入朝鮮的距離更遠一些，而且出動的兵力也是以前的數倍，阿敏貝勒已經想好了一個完美的攻擊結束點：「先期攻勢可以殺到鐵山為止，到時候看海北鎮會不會出兵再看一步的行動!」

而還有些女真貝勒、台吉放心不下，他們詢問道：「雖然說關寧軍已經說是跟我們議和了，但是我們以大兵征伐朝鮮，又以兩旗旗與兩紅旗防禦海北賊北犯，關寧軍會不會派出越過遼河前來進犯!」

對於這一點，皇太極倒是信心十足，他告訴大金國的諸位戰將：「就算袁崇煥肯下這樣的決心，他的將官也忘記不了柳河之敗的教訓，肯定是借這個機會繼續忙於築城!而對於我國來說，朝鮮、東江既破，遼東戰局就有七成勝算!」

過去大金國之所以處於十分窘迫的地步，就是關寧、蒙古、海北、東江、朝鮮這五路大敵同時與大金國處於敵對立場，而現在蒙古已經不戰自潰，關寧忙於築城，真正要解決的只是海北、東江、朝鮮這三路敵人。

而這次征伐朝鮮皇太極雖然不準備滅亡朝鮮，但是他已經決心重創朝鮮與朝鮮境內的東江軍，把兩路強敵打殘打廢，然後回過頭來集中精力對付海北軍這個頭號強敵。

而海北鎮的上層現在並沒有想到皇太極登基之後會有大規模征伐朝鮮的打算，他們目前關注的還是復州防線與金州防線的得失。

雖然長風旅已經調上來並參加了一些小規模的戰鬥，燧發槍也經受了實戰考驗，但是對面的建奴並沒有發現長風旅已經進行了大規模的槍械換裝，只是實戰的結果卻是讓所有人都明白火繩槍應當徹底淘汰。

這又是一場革命!

從最初的冷兵器到火繩槍，現在又從火繩槍進化到了燧發槍，很多海北軍不由長嘆短嘆，他們是兩場軍事革命的親歷者，李修維就說道：「等建奴發現我們這邊都是燧發槍的時候，我看他們怎麼辦!」

只是旁邊的霍虯卻是冷笑了一句：「別小看建奴，現在建奴修築的堅壘防線也是有模有樣，而且他們的炮位修得真不錯!」

海北軍在進步，而建奴也同樣在進步，只是雙方進步的形式並不一樣。

如果說海北軍在火力有了長足的進步，那麼建奴在幾年之內也從野戰精銳演變到了堡壘防線，他們不但按照南山防線與其它防線的經驗修築大量的新式堡壘，一些堡壘甚至可以稱為蜂巢，而且現在連女真兵都能熟悉地運用各式火槍與火炮。

建奴這次進攻遼西雖然最後在寧遠城下吃了大虧，但是他們繳獲了大量廣東鑄好的新式火炮，而這些新式火炮現在都被拖到了海州、蓋州的諸多堡壘中來，不但炮位的布置非常巧妙，而且還有一批不錯的炮手在操縱著這些火炮。

過去海北軍以為這些炮手都是漢人，但是很快大家就發現這些炮手不但有漢人，而且還有一些漢化的女真人甚至是真正的女真人，建奴也在戰爭中學習戰爭並有了長足的發展。

正如建奴當年在南山防線遇到的窘迫情況一樣，現在海北軍也對清軍的新式堡壘辦法不多，而且海北軍還遇到了新問題：攻城城太過笨重，而輕型火炮的威力又太弱。

在這種窘迫的情況下，海北軍必須用以前幾倍的傷亡才能敲開建奴的防線，因此霍虯總結了一下：「都說這皇太極是個笑話，是我們的手下敗將，但是這幾個月他在遼南的所作所為，實在是不簡單啊!」

一說到皇太極這個老對手，大家都不由沉默了下來。

霍虯總結得很好，皇太極確確實實是海北軍的手下敗將，當初在南山在金州，海北軍又一次又一次擊敗了皇太極的正白旗，不但俘獲了皇太極的兩位福晉甚至還逼得皇太極倉皇北竄。

但是大家也不得不承認，皇太極確實是一個相當難以對付的敵手，如果不是柳督撫妙算如神，換了他們來指揮作戰或許早就把南山甚至整個旅順堡都給丟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