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6章起事

不管時大鵬有沒有準備在城內起事接應海北軍，反正出了這樣的大事肯定是先把時大鵬這批甲兵繳械了再說，只要把他們的鎧甲與兵器都收回來，這三四十名漢兵就成了沒牙的老虎，根本不足為患，尼雅哈想怎麼收拾了們都行。

因此尼雅哈第一時間點齊了百多名女真甲兵，帶著馬進玉的幾十名漢兵一起就殺到了時大鵬的駐地，結果還沒進時家院子，尼雅哈就大聲叫道：「時大鵬反了，快給我拿下!」

他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時大鵬已經把自己住的院子改成了一座標準的堅壘，而且門前門後都布滿了拒馬、鹿砦之類的工事，既然現在海北軍還沒有攻進城來，時大鵬這麼干自然是真心想要造反了。

只是時大鵬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尼雅哈話音剛落，時大鵬的院牆上已經傳來了槍炮轟鳴聲、投石聲、破弦聲，雖然尼雅哈帶來的甲兵已經披了一層鎧，但是誰都沒想到時大鵬敢於公然對抗大金兵，一時間就吃了大虧。

「給我殺進去!」

尼雅哈當即大怒：「時大鵬，老子饒不了你!」

他原來以為時大鵬不過是三四十名核心漢兵而已，雖然兵甲齊整，但自己帶了一百多女真甲兵，還有馬進玉帶著幾十號人助戰，肯定能第一時間拿下來時大鵬的院子，但是事情的發展卻出於尼雅哈的意料之外。

時大鵬準備在城內起事已經非止一日，因此院牆上到處都是槍眼、箭壘，還備有好多磚瓦滾木甚至是金汁。

而且尼雅哈原本以為大鵬手上頂多是三四十名漢兵而已，但是院里院外的漢兵至少也有上百人，雖然很多漢兵都只是臨時動員起來的漢民而已，還有一些漢兵是不知道從什麼野路子前來投靠時大鵬，但是這百多名兵力兵甲還算齊整，所以尼雅哈發現自己沒有多少兵力優勢。

女真甲兵雖然悍勇無比，但是遇到這種巷戰場合，十成本領頂多才發揮了七八成而已，更糟的情況還在後面，尼雅哈這才發現馬進玉統帶的幾十名漢兵一遇到時大鵬的槍炮轟擊，居然已經直接潰敗下去。

原本是兩路人馬並肩作戰，現在變成了女真甲兵冒著槍林彈雨孤軍作戰，士氣自然是受到了重挫，但是尼雅哈還是覺得時大鵬根本就是在自尋死路。

他能臨時動員起來上百號漢兵又怎麼樣，這些漢兵中的大多數人都是第一次上戰場，根本就是只能搖旗吶喊而已，而復州城內的后金軍足足有五千人，聽到槍聲與廝殺聲之後，董鄂部的各個牛錄肯定會第一時間過來支援。

只是他剛剛想到這，卻聽到背後廝殺聲、、槍炮聲、怒吼聲驚天動地，也不知道發現了什麼問題，原本準備一鼓作氣拿下時家大院的女真甲兵也紛紛退了下來，他們也不知道自己的老營發生了什麼問題，紛紛問道：「怎麼回事？」

「聽聲音，這是咱們的老營出事了？」

「時大鵬肯定還有同黨!」

話音剛落，一個渾身是血的包衣飛奔而來，大聲叫道：「大人，尼雅哈大人，大事不好，馬進玉反了，馬玉玉反了!」

馬進玉起事了？

他不是第一個跑出來舉報時大鵬起事的嗎？

雖然剛才時家大院這邊馬進玉的漢兵一觸即潰，剛一接陣就潰敗下去，但當時大家都以為馬進玉只是敗下陣而已，怎麼能跑去攻擊尼雅哈這個牛錄的老營。

很快具體的情況就搞清楚了，馬進玉確實是起事了，而且他的起事手段特別高明。

首先他把尼雅哈這個牛錄的主力從營壘裡面騙出來攻擊時家大院，然後時家大院一打響他率領幾十名甲兵退下去，接下去他就打著尼雅哈的名號把配屬給尼雅哈這個牛錄的漢兵都調集過來，理由自然是時大鵬起事，牛錄額真尼雅哈得調集兵力進攻時家大院。

在女真人眼裡，他過去的表現一向是十分可靠，而現在時大鵬是確實起事對抗大金兵，尼雅哈一時間彈壓不下去，所以馬進玉調集漢兵過去助戰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因此女真軍官不但給予放行，甚至還幫著馬進玉召集漢兵，只是漢兵完成集結之後，馬進玉卻是向牛錄額真們提出明確的要求，不但要官要銜，而且要求女真軍官們第一時間發給兵器鎧甲。

漢官漢兵們要官要餉這自然不是牛錄額真們所能決定的事情，但是發給兵器鎧甲倒是沒問題，畢竟馬進玉這批漢兵馬上就要上陣對付時大鵬，只是這些女真官兵做夢也沒想到，馬進玉一拿到兵器鎧甲就立即翻臉了：「給我殺!」

「殺建奴!」

「把建奴給我殺光!」

女真官兵們倉促之間毫無準備，被馬進玉帶著漢兵殺得落花流水，現場扔下了至少二十多具屍體，更糟的是馬進玉直接就把尼雅哈這個牛錄的庫房給拿下來了，裡面還庫存著好幾百件兵器鎧甲。

過去漢兵之所以不足為患，就是因為女真軍官把他們的兵器鎧甲都鎖在庫房裡面臨戰才發給漢官漢兵們。

雖然復州是對抗海北軍的第一線，這條紀律執行得不嚴，但是整個復州城內的漢官漢兵手上總共也只有幾百件兵器鎧甲而已，而且大部分都只能算是自衛用的兵器，別說是火繩槍、鐵甲這樣的重裝備，就是長槍、皮甲這樣的裝備都鎖在各個牛錄的庫房之中。

而現在馬進玉一口氣奪到了幾百件兵器鎧甲不說，而且他們還與數百名漢兵、漢民合流，一鼓作氣就掩殺過來與時大鵬一起前後夾擊尼雅哈手上這一百多名女真甲兵。

「好一個馬進玉!」

尼雅哈聽過了包衣的講述之後真是氣炸了肚子：「他以為幾百烏合之眾就能對抗我們董鄂部嗎？」

但是尼雅哈話音剛落，後方不但響起了槍聲、炮聲、破弦聲、嚷殺聲，而且槍彈、箭雨甚至是已經從牆上、房上砸過來的磚石已經不斷飛了過來，對尼雅哈這個牛錄形成了全方位前後夾擊的局面。，

尼雅哈這個牛錄的甲兵雖然是身經百戰，但是這一刻他們也覺得是慌了神，他們連聲叫道：「額真大人，額真大人，怎麼辦，您看怎麼辦!」

尼雅哈大聲叫道：「殺回去，誰拿下馬進玉這狗賊的人頭，我升他當牛錄章京!」

他本人只是牛錄額真，倉促之間也只能許諾一個牛錄章京的位置了，只是他們很快就發現解決馬進玉是一件極不合算而且極其困難的事情。

他們解決了只有百多名漢兵的時大鵬部都大費波折，直到最後都沒拿下時家大院，而現在在全方位前後夾擊的情況想用一次衝鋒解決馬進玉部簡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更糟的事情在於，不管尼雅哈還是他牛錄下的甲兵都沒想到馬進玉居然動員起了這麼多漢兵，按照尼雅哈的想法，馬進玉手上也就是兩百名漢兵而已，而且現在這兩百名漢兵已經打散建制編入各個牛錄，馬進玉自領的漢兵只有二三十人而已。

可是現在真正開始廝殺怕時候，尼雅哈卻發現馬進玉統領的漢兵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各個牛錄跑回來繼續跟隨馬進玉也就罷了，其它各部編入尼雅哈牛錄的漢兵也全部跟隨馬進玉一起起事，更糟的是馬進玉居然把幾百名精壯漢民都武裝起來，現在跟隨馬進玉起事的漢兵漢民足足有六七百人之多。

加上時大鵬的百多名漢兵，兩股起事的漢兵足足有八九百人之我，尼雅哈這百多名甲兵在死傷了二三十人之後當即有些支撐不住了：「這不是咱們一個牛錄的事情，咱們找何和禮去!」

「沒錯，讓何和禮、和碩圖調兵過來!」

「反正這是整個董鄂部的事情!」

在過去幾年之間，董鄂部承受海北軍的打擊最重，傷亡也最大，因此戰鬥意志也可以說是最薄弱的女真部隊，尼雅哈還沒有做具體決定，這些女真甲兵已經裹脅著尼雅哈直接退下去了。

而馬進玉也不由鬆了一口氣：「建奴既然退下去，咱們就得抓緊機會!」

如此在幾天之前，馬進玉哪怕召集上千漢兵、漢民起事，董鄂部要解決他們根本不費吹灰之力，但是現在海北軍兵臨城下，建奴把最主要的注意力都放在城牆之上，生怕漢兵里應內合奪取城牆接應海北軍入城，但是他們沒想到馬進玉與時大鵬不搞則已，一搞就要搞票大的，一口氣就召集了八九百名漢兵、漢民一同起事，佔據了半個城南。

而伴隨著馬進玉、時大鵬起事的同時，海北軍也開始猛攻復州城，雖然各個先鋒連隊已經遇到很大損失，但是這一刻李修維已經下了最大的決心：「咱們昌邑團與復州總隊的生死存亡就在今日了!」

至於銀河團團長武星辰更是親自帶突擊連展開攻擊，但是對於董鄂部最致命的威脅除了馬進玉與時大鵬的起事之外，還有海北軍剛剛運到城下的幾門攻城火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