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4章柳鵬的後手

那邊李修維當即說道：「當時柳少早有安排，他說只要他一走，兩紅旗必須大舉來攻，因此他只帶了八百人回援登萊，其餘兵力都特意給我們金州留下來，而且特意囑咐我們要提前強化兵力。」

柳鵬這句強化兵力可不是空談，李修維就把他的昌邑團作為典型來介紹：「我們昌邑團總共三個營十二個步兵連，原本每個連編製一百人……」

「實際由於臨時由營擴編成團的緣故，實際兵力略有缺編，柳少南渡之前，特意讓我們每連補足建制之餘再多補充二十名，除此之外還格外多編了一個補充連，可是到現在……」

昌邑團向來是充當第一線守備任務，這次金州之戰也不例外，按照既定部署在金州北部堵截兩紅旗的進攻，但是包括江浩天在內的海北軍高層都沒想到兩紅旗一出動居然出動了如此之多的兵力，而且他們改變了戰法之後，海北鎮的局面又惡化得這麼快。

以往皇太極的正白旗使足了九牛二虎之力，也不過是出動了四千女真甲兵外加數千以計的漢兵、蒙古兵、包衣阿哈以及其它性質的輔助人員，而且要等到皇太極命令所有人都披甲上陣的時候，正白旗的總兵力才總算勉強超過一萬人。

可是現在離兩紅旗連使足全力都還早得很，而且一半的主力還是何和禮這支海北軍的手下敗將，他們出動的兵力就接近一萬人，而且女真與蒙牛甲兵的數量已經超過了五千人，比上一次正白旗的攻勢難對付多了。

不管是女真騎兵的數量還是質量，還是蒙古牛錄和漢軍炮手的戰鬥力與總兵力，都超過龍口軍的預期，而且更重要的是基於南山防守的經驗，大家都覺得與女真進行山地爭奪戰鬥，海北軍一定會佔據上風。

但是事實證明海北軍這邊想得太多了，當兩紅旗集中兵力使足了力氣而且改變了相應戰法，昌邑團每天都要付出巨大的傷亡，各個連隊很快從超編狀態變成了不滿編狀況，新組建的補充連由於兵員都被補充到一線的緣故，很快就無兵可用圖存其名，即使如此，傷亡仍然是越來越大，不得不動用銀河團上去支援。

但是即使有了銀河團的支援，昌邑團的損失仍然是越來越大，現在海北軍的軍官甚至對柳鵬越來越持迷信的態度，原因非常簡單，那就是他們發現南山防線確實是一道近於完美的防線。

現在昌邑營佔據的大黑山、小黑山等多處陣地論地形比南山險要得多，看起來極度易守難攻，比起來海拔只有一百來米的南山，這些幾百米的大山看起來絕對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但是事實證明大家想得太簡單了，兩紅旗有無數攻山拔寨的經驗，這些海北軍軍官引以為傲的陣地頻繁受到兩紅旗的攻擊，屢屢付出血的代價。

讓李修維萬分痛心的是，在戰鬥之中他有兩個連隊受到空前重創，被迫撤下應急補充兵員恢復戰鬥力，其它連隊的損失少則三分之一，多則過半，而且雖然他親眼看到建奴同樣死傷頗大，但是問題是斬級的戰功卻是少之又少。

就象正德皇帝親征，明明是一次規模不小的戰役，甚至到了正德皇帝一度準備親自上陣的地步，但是最後由於小王子一度控制了戰場從容回收傷員與屍體，以至最後的斬級戰果只有區區十六級而已。

這一次戰鬥也是如此，雖然女真軍的傷亡不小，但是他們不但把大部分輕重傷員都收容回去，甚至連屍體都沒給龍口留下幾具，就象今天長風團第一次出戰本來想打個開門紅，但是不但受了小挫，而且斬級戰功只有區區一級而已。

這種形勢跟前兩次金州之戰完全不可同日而語，當時龍口軍的斬級即使不破百也會好幾十具，而且兩紅旗傷亡雖大，但是由於收容了大部分傷員，真正的永遠性損失反而比正白旗要輕得多。

而聽過李修維與江浩天的介紹之後，袁可立已經明白過來了海北軍的高級幹部為什麼會這麼焦灼。

「看來建奴這一次猛攻與前兩次確實是有所不同，只是柳少除了補足兵力就沒有別的交代嗎？我不相信他想讓你們放棄金州再次退守南山。」

雖然防守金州需要的防守兵力遠較坐守南山防線要多上幾倍，而且南山防線是一道近於完美的防線，防守金州的難度卻是防守南山的好幾倍，但是袁可立覺得除非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柳鵬不會讓海北軍退守南山防線。

畢竟退守南山的話，龍口軍等於放棄整個金州地區而退守旅順堡，這等於他們之前一年多的努力都白費了，而且旅順堡的百里之地完全養不活龍口現在收容的十幾萬遼民。

而現在場面一下子沉寂下來，好一會江浩天才說道：「鵬兒是有所準備，但是他這一手棋原來是準備對付增援上來的鑲藍旗，而不是兩紅旗一試攻就把這手好棋落下去。」

包括柳鵬在內，都沒想到認真起來的兩紅旗居然這麼可怕，因此他們都低估了兩紅旗這次攻擊的強度，而認真起來的兩紅旗眼見就要直接打穿金州進逼金州城與南山防線。

現在若是使出柳鵬原來用來對付鑲藍旗的這手好棋，雖然能擋住兩紅旗的攻勢，但是等鑲藍旗增援上來的時候，恐怕海北軍就很有可能無兵可用了。

正是因為這一點，江浩天才一直猶豫不決下不了決心，而這個時候袁可立卻是幫他下了決心：「江總長，諸位海北軍的兄弟，你們覺得柳道台不會對鑲藍旗的動作有萬全準備嗎？他只有這麼一手妙棋嗎？不，我相信他一定有萬全準備吧！」

雖然袁可立說得有些誇大，但是江浩天卻因為他這段話而下了決心：「巡撫大人說得很好，我那女婿確實還另有準備，既然如此就讓騎兵團提前參戰了，就兩紅旗嘗嘗我們海北騎兵的威風。」

直到這一刻袁可立才知道海北軍在金州除了三個步兵團和一個守備總隊之外，居然還有一個連他都一無所知的騎兵團。

既然連他都對這個騎兵團一無所知，那麼這個騎兵團參戰的時候肯定會讓兩紅旗帶來意外的驚喜。

但是江浩天雖然下了決心，但是卻越發擔心起來。

畢竟他也不知道柳鵬布下的另一手棋到底能不能發揮作用，如果那一手棋真發揮不了作用，那麼鑲藍旗參戰的時候，金州將處於幾乎無牌可打的地步，但是現在首先得把兩紅旗的攻勢應付過去再說。

濟寧。

知州與鎮守濟寧的文武官員們都是一團喜氣，他們朝著正在耀武揚威們的武將恭喜道：「兩位將軍辛苦了，楊都司，張將軍實在太辛苦了！濟州官民盼星星盼月亮，終於把兩位將軍給等來了！」

而他們對面的張榜卻是一個最標準不過的粗人，一聽這話當即問道：「既然把大爺我盼來了，那麼銀子足備了沒有？有了銀子兄弟們上陣殺蓮妖才有力氣啊！」

在場的濟寧官員一下子就顯得難堪起來，誠然這兩位從府城帶來的兵馬固然是勞苦功高，但是現在濟寧州的情況跟之前一段時間又不一樣了。

之前一段是蓮妖屢次圍攻濟寧，濟寧的局面可以說用危如累卵來形容，都是城內軍民費盡了千辛萬苦才打退了蓮妖的圍攻，但是現在局面完全就完全不一樣了，來救援的不僅僅是府城來的這路大兵，而且還有從登萊來的海北軍。

與省軍相比，濟寧軍民更信賴海北軍一些，畢竟海北軍可是天下聞名的神武之師，他們跟建奴交手都是百戰百勝，幾乎從無失手記錄，甚至還把建奴四貝甲勒的福晉搶回家疼愛了。

而且這支海北軍已經在濟寧北面的鄆城縣創造了輝煌無比的殲滅戰，一口氣殲滅了兩萬蓮妖，蓮妖自起兵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挫折，而已方的傷亡據說甚至不足五十人，而現在這支海北軍繼續沿運河東西並頭並進一路南下，離濟寧府只有一步之隔。

而這支省軍的戰鬥力到底有多少成色，濟寧官民幾乎一無所知，但是他們一開口就要銀子，倒是讓劉知州顯得有些難堪，只是他很快就應付過去了：「諸位將軍來得辛苦了，銀子已經在籌措了，只是現在柳道台還沒到濟寧，到底該發多少犒賞，又是怎麼一個發法，得由柳道台說了算。」

只是聽到這，楊國棟已經聽不下去了，他怒哼一聲：「本官是山東都司，論品級比他一個小道台強了不知道多少級，這事我說了算，你們濟寧現在就要把犒賞準備好發下去，不必等他柳道台，他拖泥帶水，到濟寧都不知道要多少時間！」

只是在場的濟寧文武卻是決定一致拒絕這個極不合理的要求，下面就有一位楊吏目出來當惡人：「楊都司，我知道您是心疼下面的弟兄，但是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柳道台不到，我們濟寧一文錢也不敢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