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9章王氏前路

只是這個時候楊廣文卻是十分興奮繼續常青山在傷口灑鹽，他大聲叫道：「你們這些蓮妖居然還敢不投降，你們在梁山泊的所有眷屬、輜重都落入我們海北鎮之手，你們再敢抵抗，我就把你們的老婆孩子父母兄弟殺得精精光光，一個也不剩下！」

現在輪到聞香教軍自然在心理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創，他們感覺整個人在這一刻都直接撕裂了，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而這個時候，宋參將與趙守備卻看到了機會，原來已經潰不成軍除了逃跑本能之外不知道幹什麼的河西軍重新組織起來開始向著出城追擊的聞香教軍反擊：「海北鎮到了！」

「柳鵬柳兵備到了！你們還不放下武器投降！」

「再不投降，柳兵備就要殺人了！」

「沒錯，柳兵備來了，他真要殺人，不殺足十萬是不收手的！」

而現在柳鵬在馬上看著這一幕真是頗為得意，他對登州鎮的白副總兵說道：「那就是常青山，我們海北軍的老熟人，我們都認得他！」

而白副總兵看到這亂鬨哄的一幕也知道海北軍已經奠定勝局，

即使有一部分蓮妖成功退回了鄆城縣城，但是他們的輜重與眷屬都落入了海北鎮之手，他們在鄆城縣城根本組織不起任何有力的抵抗，而他在金州之役之後又跟著龍口軍混到了一份驚人無比的戰功。

「當年道台都饒他常青山一命，可是他常青山還是死不悔改，那隻能說是自尋死路了！」

柳鵬卻是笑了起來：「常青山這人不能死，得留著說不定咱們還有用處！交代下去儘可能活捉常青山。」

打了勝仗自然是一切好辦，白總兵當即答應下來：「行！僉憲大人說怎麼辦，咱們就怎麼辦！只是這回怎麼處理宋參將他們。」

「慢慢再收拾了他們！」柳鵬當即答道：「關鍵還是先把這批蓮妖盡數逮住再說，對了，通知庄調之一聲，他進剿梁山泊的時候一定要膽大心細，絕不可放跑一個蓮妖！」

此時的梁山泊已經是嚷殺聲驚天動地，到處都是驚惶不定四處逃竄的教軍眷屬與老弱病殘，他們不是跑得披頭散髮就是划著小船在水上亂轉卻不知道划向何處，還有的被嚇的抱著孩子跑入了湖水裡去，卻不敢往深處跑，只能在過膝的湖水瑟瑟發抖。

到處都是哭聲，而庄調之正帶著近兩千名戰兵在不斷追殺著他們：「你們再不束手就擒，就別怪柳道台下令殺無赦了！」

」再不投降，道台就要大開殺戒了!「

雖然聞香教在梁山泊的眷屬與老弱病殘足足有三四千人，但是現在聽到庄調之與海北軍的恐嚇之後，他們根本幾乎沒有抵抗的勇氣，只知道又哭又喊，看到殺氣騰騰的海北軍官兵殺過來，腦子裡只剩下一片空白，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趕緊跪在地上大聲求饒。

而庄調之看到這亂鬨哄的一幕也算是鬆了一口氣，官兵或許與聞香教之間有些不大不小的恩怨，但是現在的軍紀卻是保持得相當不錯。

雖然有佔小便宜甚至搜身的現象，但從整體來看，部隊的紀律保持得不壞，即使是第一次參戰的新部隊與剛剛投靠過來的地方縉紳、豪強都是十分克制。

當然大家第一次上場就旗開得勝，而且幾乎沒有什麼傷亡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不管是官兵還是縉紳都希望柳鵬報功的時候把他們的功業寫得更漂亮一些，不希望在軍紀這件事上拖了後腿。

現在河西聞香教起事收穫的一切戰利品與輜重以及他們的眷屬都成了海北軍的戰利品，據說光是金銀珠寶就有十數萬兩，這讓庄調之心滿意足，只是很快傳令兵就傳來了柳鵬的命令：「兵備急令，請調之再接再厲，絕不可放過一個蓮妖！」

庄調之點了點頭，當即答道：「請道台放心便是，梁山泊這數千蓮妖已經盡數就殲！」

只是庄調之的話顯然說得太滿了，就在他們五六里之外的地方，已經有幾十名男女老少乘著幾條快船飛馳而走，船首的幾個男子大聲叫道：「用心，給我用心，這是老天爺對我們的考驗，只要能度過這一關，未來佛就能現世救人了！」

「對，未來佛會降生石佛口王氏第三子之身！」

只是這話話音剛落，那邊就有人：「王好賢，你還有臉說這話，若不是你們三支胡鬧，咱們聞香教怎麼會落到今天這個狼狽局面。」

說這話的是王好義，王好賢的二兄王好義，他對於王好賢一脈主持聞香教教務早已經是憤怒至極：「現今之世，牛八星墜，帝星必出自北方，」

一聽到這話，站在船頭的王好賢怒氣衝天，他朝著王好義說道：「王好義，未來佛降生石佛口王氏第三子之身的事這是當年狐仙說過的，你難道想逆天行事嗎？」

只是王好義也是辦教出身，對於王好賢這套糊弄人的把戲瞭若指掌：「老三，我就是一句話，我們二支要北狩塞北，天命在北，你跟不跟我過去！」

可是王好賢卻是冷笑一聲：「天命在北？你敢妖言惑眾，我已經看得出淮揚之間王氣雲集，牛八雖起於淮揚，終究要敗於淮揚。」

所謂「牛八」，當然是暗指現在的大明皇朝，王好賢好不容易從徐鴻儒的軟禁之中逃出來，自然是要腰纏十萬下揚州爽一回，即使是個死，也要來個醉生夢死。

對於王好賢的心思，王好義一清二楚，他大聲喝道：「老三，你再這樣胡鬧，咱們王家的基業就敗得你的手裡。」

王好義身邊的一個年輕人也插嘴說道：「父親說得甚是，三叔，牛八氣數已盡，天命在北，現在到塞北尋龍探脈還來得及。」

他們所說的「天命在北」，自然是指女真與大金國，在這次動蕩之中，以王好義代表的二支已經決定把全部賭注押在女真身上。

只是不管是王森還是王好賢雖然也跟女真與建奴有過聯繫，關係甚至還是十分親近，但是他們並沒有把全部的賭注都押在女真身上，因此王好賢當即說道：「王氣在淮揚，不在塞北！未來佛終究會降生於王氏第三子身上。」

王好義卻是冷笑一聲：「反正你們三房只管南下便是，我們二房概不奉陪，老大，你跟不跟我去寒北成就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

王好義身邊的那個年輕人也說道：「大伯，現在我們大乘教已經在明國已經沒有立足之地，除了出塞之外已經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聞香教是由石佛口王森遇仙狐而得以創教，而王森死於獄中之後諸子爭立，王好賢借用了山東聞香教的支持才得以上位，只是他作夢也沒想到他剛剛在聞香教中上位，一回頭普祥真人就借建州甲兵直接把整個王氏家族從石佛口綁到了梁山泊。

與歷史上王氏兄弟對於徐鴻儒起事三心二意不同，現在既然刀子架到脖子上，所以王氏家族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幫助徐鴻儒起事，所以聞香教起事的聲勢也不同於另一個時空，差一點就打破了濟寧府與徐州府。

而徐鴻儒與普祥真人因為需要利用王氏家族的力量，雖然把他們關在梁山泊軟禁起來，卻是好吃好喝供養。

只是徐鴻儒並沒想到梁山泊也有一批最狂熱最忠誠的聞香教眾，他們是把王森與王氏兄弟當真正的神仙來供奉，暗暗千方百計想要營救王氏兄弟，而借著這次海北軍偷襲梁山泊的機會，他們用早已準備好的快船第一時間把王氏兄弟載了出去。

只是剛剛脫離險境，王氏兄弟內部就起了爭執，二房王好義主張出塞投滿女真，三房王好賢卻是打定了自暴自棄的主意，準備一路南下揚州，來個煙花三月下揚州，在死之前好好爽一把。

而現在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長房王好禮的身上，雖然大家都知道王好禮向來無用，但是在這個關鍵時刻，王好禮的意見往往就代表長房的走向。

只是王好禮之所以無用，就是他在關鍵時刻總是拿不定主意，他現在變得患得患失：「北上不錯，南下也不錯！具體去哪裡，等我慢慢想一想！」

「別想了！」

王好義身邊的年輕人大聲說道：「大伯，牛八氣數已盡，廣寧失守盡棄遼東，遼餉一年比一年多，又有龍口崛起虎視眈眈，萬曆四十七年努爾哈赤天命為號興師遼東，其時妖星橫空現世，三月不滅，遂有薩爾滸之役，天意如此，你又何必逆天行事！」

這話說得極是動聽，王好禮不由有些動搖，畢竟二房說的都是不爭的事實，努爾哈赫起兵確實是有蚩尤旗橫空三月，都說是蠻夷必然大興。

現在山東聞香教之所以藉機起事，就是大明官軍在遼東一敗塌地，朝廷除了不斷加征遼餉之外可以說是一籌未展，如果再來一次廣寧這樣的戰役,大明朝可以真得撐不下去，這江山說不定就改姓女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