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8章兩都互陷
而宋參將還不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大聲朝著趙守備驚呼：「怎麼了，到底怎麼不對？」
趙守備還是被嚇得說不出話，只是這個時候南面已經傳來驚天動地的嚷殺聲，趙守備一個激靈才終於反應過來，他大聲說道：「將軍大人，東阿常縣丞從賊了，他與東阿兵打出蓮妖的旗號了！」
趙守備的聲音都變形了：「常縣丞從賊了！」
宋參將轉過頭一看，整個人魂都丟了一半，原來被認為友軍的東阿縣義兵現在頭頂都披著一色紅巾，他們打的不再是朝廷的三角火焰戰旗，而是打著一面面白蓮教的白色方形戰旗，已經舉著刀槍朝著宋參將的大兵直接衝過來了。
宋參將實在沒想到常縣丞這麼一個朝廷八品命官居然會陣前反水投降了蓮妖，偏偏自己的人馬現在還在強攻鄆城縣城進退兩難，而南面的上千名東阿蓮妖已經如同潮水一般壓了過來，瞬間就把南面的數百人馬全部衝垮，全軍在這一瞬間就處於崩潰地步。
到處都是蓮妖，到處都是蓮妖的旗幟，到處是蜂擁而來的蓮妖！
這一刻的蓮妖是如此可怕，而且大家還在大聲嚷叫道：「東阿兵從賊了！」
「東阿兵反水了！」
「常青山就是蓮妖！」
「小心東阿兵，他們都是蓮妖！」
「常縣丞是蓮妖，大家千萬小心了！」
伴隨著一聲聲驚叫與怒吼，局面在瞬間就嚴重惡化了，趙守備倒是光棍得很，他第一時間就大聲叫道：「讓你們這群蓮妖見識一下本將軍的厲害！」
說話間，他已經帶著十多個家丁與幾十名營兵衝上去想要力挽狂瀾，但是他們甚至連靠近聞香教教軍的機會都沒有，就直接被潰下來的敗軍給衝散了，而宋參將已經被常縣丞背後捅的這一刀完全打暈了，他只知道大聲喝道：「常青山，只要老子活著，絕不放過你！」
只是丟盔棄甲的趙守備卻是直接拖住他說道：「大人，大人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趁著後路還沒有被蓮妖截斷，咱們快走，我們過河去求海北鎮出兵救援！」
幾天前才剛剛把沈濱給氣走了，現在又要跑去投奔海北軍，這樣的事情實在開不了口，但是宋參將也知道比起面子來勝負與結果更關鍵：「走，咱們撤，我們河西軍不能全栽在這裡！」
只是他們撤退的動作沒有蓮妖的追擊來得快，那後面常縣丞已經帶著陣前反水的東阿兵追上來了，現在常青山真是洋洋得意：「宋漕參，你現在投降還來得及，我們聖教正是用人之時，你過來就是我們陛下封你一個總兵都司的位置！」
只是常青山不嚷還好，這一喊宋志輔就後悔極了，他覺得這世間太不公平，怎麼沒有後悔葯可賣，若是有後悔葯可賣，他就一頭去撞死了：「常青山，你這個妖人，你不得好死！」
而這位今日的東阿縣丞常青山不是別人，就是前任黃縣典史，聞香教在登州府的主事者，柳鵬與龍口的那位老朋友。
當年曾經一直狠狠地壓制著龍口，但是他百算千算卻沒想到柳鵬與姚廠公居然合流，而且直接就識破他是聞香教教友的真相，結果姚廠公一出面，連陶知府都擋不住，還好當時柳鵬與姚廠公點到為止，允許他找個借口回鄉冠帶閑住。
既然是冠帶閑住，自然就有起複的希望，因此常青山在鄉里閑住了一年多以後，立即花了大價錢走了路子重新起用。
不管是吏部還是省里都不知道他當初落職的原因是因為真實身份是一位聞香教高層，卻以為他是受柳鵬與龍口迫害的緣故才被迫回鄉閑居，加上常青山使足了銀子，加上聞香教通過幾位太監的運作，直接就讓他升任東阿縣丞。
對於常青山這枚棋子，不管是徐鴻儒還是普祥真人都是引而不發，在現在這個關鍵的時刻才終於用上了，現在常青山得意洋洋地說道：「宋將軍，識時務為俊傑，我們聖教急需你這樣的大將！」
雖然現在宋參將的兵馬折損大半，但他對於這支兵馬仍然是覺得十分火熱，覺得若是收編過來那是一樁不世奇功，到時候他在聞香教中的位置肯定能連升三級。
要知道宋志輔這支兵馬既有跟隨他在宣府廝殺多年的家丁，又有幾百名精銳的營兵，還有兩千多名衛所軍，只要為聞香教軍所用，那麼河西的局面就完全改觀，河西的聞香教教軍可以渡河直撲濟寧州與東平州，然後席捲整個東昌府。
至於這批官兵不能為聞香教所用的可能性，常青山覺得不存在這種事，畢竟現在聞香教教軍的軍事骨幹就是近千名女真人移交過來的遼東官兵，若是能把宋參將與趙守備都勸降過來，那麼這支官軍更是馬上就能為聞香教所用，聞香教立即就能拿下三五個縣城。
常青山想得美滋滋，那邊宋參將卻是一聲怒吼：「常青山，老子就是投奔聞香教，也絕不會向你這種小人投降，兄弟們，咱們去投奔海北鎮去的！」
只是常青山卻是大聲笑道：「宋將軍，你沒聽說嗎？柳鵬柳兵備已經放出話來了，他不管你們河西軍的死活，哪怕你們河西軍全軍盡沒，他也不會派一兵一卒渡河來增援！」
只是說到這時，常青山卻是有些著急起來，雖然宋參將的人馬馬上就要土崩瓦解，但問題在於理論上與自己同時發動的後路軍到現在還沒有動靜。
那都是聞香教的老弟兄們，怎麼能在這個關鍵時刻不靠譜，他們從梁山泊出來到鄆城縣這麼一段路都是走了不知多少遍，總不至於走錯路了吧！
一想到這些不靠譜的老弟兄，常青山不由暗暗生氣，本來他們從宋參將的背後殺出來就能結束戰鬥。
就是因為這些老弟兄走錯了路，導致現在官軍雖然跨下去了潰不成軍，但還在一路逃跑，因此常青山再次對西翼軍展開攻心戰術：「宋參將，海北鎮你是指望不上了，你趕緊快投降吧！」
只是話音剛落，常青山期盼已久的梁山後路軍突然從河西軍的後路殺出來，看到那一面白色方旗，常青山不由精神一振，他當即借著這個機會把河西軍的士氣徹底打垮。
但是常青山抬頭仔細一看，看著那根本不成形的聞香教旗卻是神色大變。
「不好！」
整支後路軍都潰退下來，全軍可以用潰不成軍來形容，根本沒組織起任何形式的抵抗，恰恰相反他們雖然扔下了一切可以扔下的東西，旗幟、鎧甲、兵器、輜重甚至連驢馬都扔下來，遍地都是，但是他們後面的敵軍反而追殺得更狠了。
宋參將看到這一幕，真得是溺水之人撈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大聲叫道：「是海北軍，是海北鎮，是柳鵬柳兵備的兵馬來了！我們有救了，我們有救了！」
一想到這一點，宋參將興奮得語無倫次，幾乎就是跟發瘋差不多，只是他身邊的趙守備神情也差不多，他覺得人生的大喜大悲加起來也比不過今天，他興奮地大叫：「柳兵備來了，海北鎮來了！」
來的正是柳鵬的海北軍，馬隊充當先鋒，步隊緊隨其後不緊不慢地追殺著這支後路軍，而現在宋參將的人馬雖然遭受了白蓮教後路潰軍的衝擊而更顯得更加混亂，但是他仍然大聲叫道：「兄弟們，是抄家滅族還是封王封侯就看現在了！」
後路軍與河西軍的碰撞沒有堅持多久，在河西軍與海北軍的前後夾擊之下，數以百計的聞香教軍當即跪在地上投降，而更多的聞香教軍撒腿就朝著南面的常青山所部蓮妖奔去。
他們一邊跑一邊大叫道：「常縣丞，常青山，大事不好，海北賊偷襲了梁山泊，他們殺進了梁山泊！」
聞香教這次起事是按照水滸里的安排，把老營、眷屬與輜重都放在傳說中的八百里梁山，但是現在梁山泊與宋元之際的八百里梁山已經完全不是一回事。
現在的梁山泊只不過一個二三十里地的大湖而已，只要幾百精兵就可以直接打穿了整個梁山泊，何況這次偷襲梁山泊的海北軍還有本地的大批諸位水陸豪強配合，何況柳鵬還有真正的殺手鐧。
常青山第一時間接收了柳鵬給他的意外驚喜：「是臨清鄭家反水了，是臨清鄭家的人打著給咱們聞香教送火藥硝石的名義騙開了關閘，現在的梁山泊恐怕已經是一片血泊！」
常青山只覺得眼冒金星，整個人都差點從馬上摔下來了，這柳鵬柳小賊還是跟當年一樣陰險無恥，他明明有一千種手段，卻是選擇最無恥最陰險最無恥的一種，不知什麼時候就跟臨清鄭家勾結在一起把梁山泊老營給全端了。
要知道聞香教教軍的輜重、眷屬都在梁山泊，而且梁山泊的大部分留守兵力都編入了後路軍，現在後路軍都全軍崩潰，梁山泊自然根本組織不起任何有力抵抗，包括自己在內的聞香教高層眷屬都盡數丟在梁山泊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