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3章山東人心如何

他嘴上十分謙虛，但是內心深處還真是特別得意，要知道這一次伏擊建奴馬隊可以說是情報部門的一次神來之筆。

在金焰離開濟南府城之前，蕭夜已經把建奴馬隊的一切情況都掌握得清清楚楚，甚至知道建奴馬隊的兵力編成以及他們準備走哪條鄉間小道，具體什麼時候出發，將於什麼時候抵達戰場附近都搞得一清二楚。

在這種情況下，楊廣文才能帶領幾百龍口軍與當地豪強鄉兵的聯軍創造了奇迹，用很小的代價就把這支建奴馬隊徹底全殲，甚至連一個建奴都沒能逃走。

只是蕭夜在得意之餘也知道事情輕重，他馬上就說道：「柳少，我們這次西征您放心便是，我們只保證絕不會出什麼大的差錯，這兩年我們也在聞香教身上可是下了相當功夫！」

只是柳鵬卻是不放心：「聞香教傳教十年，信眾二百萬，咱們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才行！情報工作如果出差錯，那就是要人命的，而且是要很多條人命。」

而蕭夜當即答道：「柳少放心便是，柳少既然提前大半年就已經讓我們布局，我自然提前落棋，現在魯南和魯中到處都有咱們的人，到時候只要柳少一到登高一呼，自然有豪強響應我軍，更有蓮妖陣前反正。」

柳鵬並沒有多問具體細節，在這個問題上他對蕭夜相當放心，只是他很快就轉移到另外一個問題上：「你們的工作重點還是建奴，這次叫你過去聯絡那邊的事情辦得怎麼樣！」

蕭夜當即答道：「已經聯絡好了，對方已經答應我們提出的條件，雖然未必是真心答應，但是我們給出的條件他們沒辦法拒絕，就是不知道具體效果如何？」

「不管效果如何，金州都是我們的！」

柳鵬對自己部署的信心倒是十足，他告訴蕭夜：「我對你們寄以厚望，但是不能把全部的希望都寄託到你們身上，打鐵還要自身硬，關鍵還要看咱們戰場廝殺的結果！兩紅旗將近六十個牛錄壓下來，不管什麼陰謀手段都無濟於事，就只能看我們的海北軍了！」

蕭夜不由恭維了柳鵬一句：「我們出去幹活也是靠著柳少的海北軍旗號，即使我們不打出海北軍的旗號，但是這次我們在南面布下棋子，大家只要看出我們的來路都是趕緊投靠過來。」

柳鵬卻是搖了搖頭說道：「這世界上向來是錦上添花多，雪中送炭少，當初我要北渡金州，咱們登萊有多少人敢響應我的號召，如今我要西征蓮妖，登萊又有多少人想跟著我出去鍍金，到時候到底有多少人願意投靠過來，還是個未知數。」

一聽到這，蕭夜倒是多說了一句：「柳少，現在山東民心可用，您千萬不要錯過，確實不要錯過了！

柳鵬點了點頭說道：「是啊，山東民心可用，就是不知道這次蓮教過後，山東人心向背又是怎麼一個情形，這可真摸不準。」

在歷史上，山東可以說是一個極其特殊的存在，天啟二年的聞香教起義可以說是晚明第一場大規模的民變，但是寫晚明農民起義的時候大家又不好把聞香教起義納入到晚明農民起義的研究範圍。

倒不是聞香教起義有著意味重的宗教性質，而是聞香教起義與晚明的大規模農民起義存在著一個長時間的斷層。

在天啟二年的聞香教起義以後，一直要等到崇禎二年晚明農民起義才正式爆發，兩場大起義之間缺乏必要的聯繫，研究者頂多把聞香教起義作為晚明農民起義的前奏。

而山東在晚明的情況更是特殊中的特殊，雖然晚明範疇上的第一場大規模民變是在山東爆發，但是平定聞香教之變之後，山東又經歷了無數次雨災、旱災，還有孔有德的大規模叛亂與建奴破關南下襲攏大事屠殺官民，可以說是經歷了一場場堪比人間地獄的場景，軍民流離失所，衣食無著，真可謂是「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

但是這其間除了一些規模不大的民變之外，山東一直保持著對大明朝的忠誠,竟然沒有爆發大規模的農民戰爭。

一直要到崇禎十四年，李青山的梁山軍起義才拉開了大規模農民起義的序幕，但是李青山起義也存在著極其特殊的情況，因為這些農民起義軍完全是拿著水滸傳作為指南起事。

他們甚至按照水滸傳的安排奪取梁山泊作為他們的大本營，也是走水滸傳的指引跑周延儒的路子走招安路線，最終也是誘降招安后被殺，和水滸傳中的宋江是一個結局，李青山可以說是現實版的宋江。

柳鵬正是基於這種個人無法把握的情況，對於山東的人心向背沒有完全把握。

他覺得在登州自己經營有年，給登州人謀了不少福利，應當是沒有什麼大問題，可是萊州府就說不定了，不過今年搏天三鳳集體投靠龍口可以說是一個好兆頭，連新舉人都願意放棄出仕的機會而為龍口效力，說明萊州府的縉紳與讀書人已經願意在龍口身上押上重注。

楊廣文在青州府經營得不錯，但是柳鵬覺得自己只能掌握青州府一半人心，這還是衡王府拖後腿的結果，至於西三府，特別是濟南府的人心到底偏向哪一方面，柳鵬完全沒數，甚至覺得可能更偏向朝廷一些。

在這種情況下，柳鵬覺得這次西征是一次極其難得的機會，自己事情若是辦得漂亮，說不定能在西三府掌握相當的資源與人心。

只是這種心思他即使是對蕭夜也不好公開說出來，而蕭夜倒是能理解柳鵬的心思，他當即說道：「柳少請放心就是，聞香教起事連亞聖府都攻破了，殺戮極重，西三府的人心自然是完全偏向於我們。」

雖然有很多流民、平民甚至小地主參加了這次聞香教的起義，但是山東的主流民心卻認為聞香教軍起義是真正的亂民，一個典型的就是他們已經攻破了鄒縣的孟府，然後正在圍攻曲阜的孔府，本代衍聖公正在拚命抵抗聞香教的進攻。

雖然不管是孔府還是孟府，都是最標準的大地主，並不是什麼好人，但是他們在山東士林的影響實在太大，一聽說聞香教在亞聖府大事燒殺劫掠還在圍攻孔府，山東官民就給聞香教一個明確定義：「亂賊！」

因此聞香教發動的這次起義並沒有擴大到山東全省，而是被限制魯中南範圍之內，現在聞香教的教軍主力大致是騰縣、鄒縣、巨野、鄆城、徐州之間活動，雖然有部分教軍在其它地區活動，但都不成氣候，並沒有影響到全省特別是東三府。

因此蕭夜這麼一說，柳鵬倒是定下心神，他當即說道：「嗯，這一次西征一定要把軍紀搞好，讓西府官民知道我們海北軍是仁義之師，是無敵之師，我們海北軍不管到哪裡，官民都會萬分歡迎！」

這可不是嘴上說說，雖然整個登萊都有無數豪強希望跟著柳鵬西征蓮妖，但是柳鵬最後還是下了決心，這次西征軍的規模不應當太大，最後整支大軍的兵力不過是六千人而已。

柳鵬從遼東帶回來了八百老兵，而包括楊廣文在內的龍口軍登萊留兵力則出動了七百人，海北軍加起來是一千五百人，而登州兵出動了一千兩百人跟隨柳鵬一起平定蓮妖。

剩下三千人的缺額才是東三府各地豪強義兵的份額，這比海右豪強的預期要低得多，原定在海右豪強的預期之間，只要柳鵬登高一呼，別說是三千人，就是三萬人的隊伍都能拉起來，可是現在東三府加在一起才不過三千人而已。

要知道以柳鵬的影響力，光在黃縣他就能拉起上萬人的隊伍，因此大家對於隨軍西征的意願與競爭也變得極其激烈，還好柳鵬很快就定下了具體的章程。

這次志願隨軍西征的各支義兵按照海北軍的傳統編成大隊與中隊建制，然後與各支登州兵一起配屬給龍口軍的各支精銳主力，弄到大隊建制的豪強帶兩百名部下從征，這樣一來各支義兵首領有了精挑細選的足夠餘地，可以把最好的壯丁挑出來。

只是三千人的名額太少始終不夠分，不斷有人向柳鵬進行爭取，希望柳鵬能多給一些隨軍西征的名額，而柳鵬也沒讓大家失望，他很快就給出三千名鄉防軍的名額。

所謂這三千名鄉防軍的名額，就是基本不離鄉的義兵，一般情況不需要離開本地隨軍西征，多數時間留在本地擔當守備任務，西征軍有需要才承擔隨軍轉運物資、看守俘虜的任務。

但是鄉防軍仍然是歸入海北軍的建制之下，由海北軍統一指揮給以名義，而且借著這次蓮妖起事的機會要進行一次集體訓練，由龍口軍派出的正式教官授予番號發給兵器，以防蓮妖竄入東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