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水到渠成

只是看到鑲藍旗都被綁上對付金州的戰車，阿濟格就不怎麼痛快，他當即說道：「父汗，只是對付一個小小的金州而已，何必如此興師動眾，四貝勒雖然對付不了金州，卻不必動用舉國之力！」

兩紅旗共有五十一個牛錄，鑲藍旗有六十一牛錄，加起來已經是一百一十二個牛錄，差不多動員半個大金國的戰兵，只是努爾哈赤卻訓斥這個自己格愛寵愛的小兒子：「所以說你什麼都不懂，我覺得光靠兩紅旗與鑲藍旗都不夠保險，代善，以後復州就交給你了！」

聽到努爾哈赤的安排，何和禮趕緊站了出來：「大汗！」

努爾哈赤看了一眼何和禮笑了起來：「駙額，你董鄂部的事已經我知道了，你繼續留在蓋州轉到正紅旗名下，正白旗那邊我會好好想辦法。」

皇太極這就覺得頭皮發麻，正白旗本來就只有十八個牛錄，這一次金州之役損失甚眾，甲兵沒者幾近千人，俘虜尚不在內。

雖然努爾哈赤答應幫正白旗補全建制，但這話純屬聽聽就好，畢竟努爾哈赤再怎麼打壓兩藍旗，現在鑲藍旗仍然是六十一牛錄，而鑲白旗卻只有十五牛錄，八旗隸下牛錄三五年內不可能整齊劃一，即使提供了一些壯丁補充給正白旗，也是濫竽充數。

現在又把董鄂部何和禮一族轉隸到正紅旗名下，那等於是又斷了皇太極一隻手，但是對於努爾哈赤的安排，皇太極可不敢有多少埋怨：「父汗英明，駙額久駐金州，最熟悉島賊內情，由他來坐鎮復州最是合適不過。」

雖然他與何和禮是柳鵬的手下敗將，但好歹對於柳鵬的一貫戰法了如指掌，因此只能誇讚一番何和禮再說。

他知道何和禮為什麼要留在復州，別人可以走，但是董鄂部卻決不能走，畢竟柳鵬與江浩天雖然交還了正白旗的女眷，手上還有著董鄂部數以百計的幼丁與俘虜，董鄂部如果離開復州，這些俘虜與幼丁很有可能就變成了永久性的損失，讓董鄂部若干年內都回復不了元氣。

只是一想到柳鵬手上的這批俘虜，皇太極越發覺得麻煩起來。

柳鵬奇襲金州這一手簡直是神來之筆，直接就把皇太極打得暈頭轉向，現在他手上有近千名正白旗的俘虜，而且除了之前還送了一批女眷之外，就只有豪格從柳鵬要回了一批他私人所有的包衣、幼丁、俘虜，總數大約有三四十名。

但即使只要回了三四十人，現在正白旗內看豪格的眼神就不一樣，大家都堅信他能從明國阿瑪那邊把人質贖回來，所以特別看重他，而豪格這小子雖然在皇太極對柳鵬恨之入骨，一回頭就去認賊作父，「明國阿瑪」這個稱呼據說就是他親口叫出來。

現在皇太極還真拿豪格這小子沒辦法，他對這個長子與烏拉福晉沒有太多感情，但是現在柳鵬演了這麼一出以後，現在正白旗事實就形成了兩個權力中心，一個是皇太極，另一個卻是豪格為核心的小集團，各行其是。

而且皇太極明明知道豪格認賊作父，但是還得幫著豪格牽線搭橋，希望儘可能從柳鵬手上多贖回一些正白旗的女真壯丁。

可是何和禮一族又脫離正白旗轉隸兩紅旗，皇太極都不知道該怎麼處置了，只是努爾哈赤顯然是明白了皇太極的意思，他告訴代善：「兩紅旗甲兵甚多，現在駙額既然轉隸兩紅旗，不能讓四貝勒吃虧，你好好想想辦法！」

雖然是努爾哈赤定下了調子，但是皇太極知道到時候補償給自己即使不是阿貓阿狗，也只是一些新抬旗的包衣阿哈而已，但是他身為敗軍之將，能保得正白旗貝勒的位置已經是心滿意足，當即叮囑代善：「二哥，這復州以後就交給您了，島賊奸滑無比，您千萬千萬要小心啊！」

「請父汗與諸位貝勒放心便是！」

代善當即說道：「我這次到遼南去，一定吸收以往的教訓，先把海州、復州、蓋州的島賊斬殺殆盡，然後再出兵金州一戰而定！」

只是努爾哈赤聽到代善的安排卻是搖了搖頭說道：「大貝勒，攻取金州得挑個最佳時機為宜！你就是掃來了海州、復州、蓋州的島盜，也不要貿然出兵，要知道你只是掃清了陸上的島賊，可是島賊的主力卻在海上……」

代善沒想到這一點，倒是阿敏深有同感：「大汗英明，毛文龍尚且時不時上陸抄襲，何況是登萊島賊，千萬守備海口，省得被島賊抄了後路！」

而努爾哈赤繼續說道：「對於金州，要發揮我女真的騎射所長，不但一味想要強攻天險硬壘，更不要光想著與明人槍炮對轟，騎射與甲兵廝殺方是女真根本！」

說到這，努爾哈赤語重心長地說道：「要組織先鋒輕騎突然殺到，令金州不得安寧，處處騷擾突襲，金州自然顧此失彼疲於奔命，到時候自然能水到渠成。」

代善沒想到努爾哈赤想得這麼遠，遠遠比自己想得更高明，金州的明軍確實是一支真正的強兵，但是只要自己按照努爾哈赤的辦法去做，柳鵬與江浩天雖得金州之地，在女真騎兵的大舉騷擾之下卻不得其用，根本不可能組織生產，反而要負擔起金州數萬漢民的生計重任。

畢竟金州明軍的優勢就是依託金州地峽構築的南山防線，皇太極兩次都是敗於南山防線，可是現在柳鵬既然拿到整個金州，那麼也必須承擔起整個金州的防務重任，戰鬥形式就從無縫可擊的攻堅變成真正意義上的野戰。

這正是發揮女真軍優勢的地方，即使柳鵬不敢挑戰女真軍的野戰權威，僅僅是保護耕種的農戶，不用多少時間，這些金州的明軍也會處於疲於奔命的境地被完全拖垮了。

因此代善當即答道：「父汗的眼神比天上的老鷹還要銳利，我一定等到水到渠成才會同阿敏貝勒一起興兵金州！」

只是努爾哈赤卻是笑了起來：「那你知道什麼時候才叫做水到渠成？」

代善小心翼翼地保護著自己：「請父汗明示！」

「這正是我讓你們不必太著急的緣故！」

努爾哈赤一臉笑意地說道：「等聞香教在山東先行發動了，我們再慢慢去摘桃子！」

現在連皇太極都呆住了，他還真沒想到努爾哈赤會有這樣的神來之筆，他當即問道：「徐鴻儒與聞香教真能在最近發動嗎？」

努爾哈赤微笑地說道：「不著急，時間在我們這邊，想要下山摘桃子，就得慢慢等到桃子熟了才行！」

只是努爾哈赤並不清楚，金州這顆桃子現在已經熟透，正是他不肯及時摘下來，導致這顆桃子直接就爛透了。

柳鵬算是鬆了一口氣：「各營各連都已經大致整補完畢了，即使是老奴舉國來攻，也有一戰之力！」

天啟二年正月的這次金州之役，雖然以龍口軍大獲全勝收復金州而告一段落，但是南山防線的諸營諸隊傷亡慘重，很多連隊事實上已經失去了戰鬥力。

現在除了長風營之外，整個金州幾乎沒有戰鬥力完整的單位，考慮到廣寧方向的金軍主力隨時可能殺回來，因此龍口軍的重建與恢復幾乎是爭分奪秒的速度在進行著。

在過去的二十來天里，不管是柳鵬還是下面的官兵都在努力，到現在為止終於取得了比較圓滿的成果。

但柳鵬在總結的時候仍然是用「有一戰之力」來形容現在的情況，各個作戰單位雖然得到補充與重建，但是距離巔峰時期的戰鬥力還有一段距離，更重要的是建奴的最新動向。

魏瑜君就很敏銳地表示：「現在金州的局面是穩定下來了，但是海州與蓋州的情況我們損失頗大，兩紅旗可不好對付啊！」

跟皇太極正白旗十八個牛錄不同，兩紅旗擁有五十一個多個牛錄，而且正白旗並不是把所有兵力都用在金復兩州，兩紅旗卻是傾巢而動，五十多個牛錄就如同潮水一般殺入了海州與蓋州。

雖然龍口軍在蓋州經營有年，而且總兵力也有數千之眾，而且既有黑山營、黑旗營這樣的老營頭，又有東山礦徒這樣的核心武力，但是過去的十幾天卻是他們歷史上損失最多的一段時間，魏瑜君說「損失頗大」可以說是多有溢美之詞。

因此柳鵬看得很清楚：「只能讓季進思與霍球便宜行事，只是他們若是堅持不住，金州這邊的壓力就大了！果然是打了小的惹出老的來，咱們收復金州之後，恐怕現在老奴從早到晚都想著怎麼幹掉咱們！」

旁邊的蕭夜卻是說道：「柳少，我覺得必須讓季進思、霍球多堅持一段時間，現在金州只有一戰之力，孟浪不得啊，萬一讓代善發現了金州的虛實，那真是不堪設想啊！」

過去的十幾天之中，代善憑藉著兩紅旗的兵力優勢，在海蓋之間可以說是橫衝直撞，不管是黑山營、黑旗營還是蓋州總隊都沒有適應這種戰場形勢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