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凡站在半空中，俯身看著黑暗中的虛空。

下面山河錯落，好像一個完整的世界，但是，所有的東西都是小型的，似乎只是個模型。

「卓兄，怎麼辦？」莫慶生緊張地問。

卓凡輕輕搖頭：「以靜制動。」

他話音剛落，下面的山河突然一陣扭曲，有什麼東西無聲無息，卻鋪天蓋地壓來。

「小心！」姚潔高喊一聲。

卓凡身上血氣暴漲，虛影騰空，拳印打了出去。

「轟！」虛影破碎，卓凡的身影如斷線的風箏，跌了出去。

「卓兄！」

「卓道友！」

其他人驚喊。

卓凡是他們中修為最高，實力也強的一個，他們親眼看到卓凡與天舒公子對上一招，那一招自己萬萬不敵。如果連卓凡都被輕易擊倒，那他們豈不是不堪一擊？

跌到一半，卓凡突然止住去勢，猛然一躍，飛回原地。

其他人長出一口氣。

卓凡抹掉嘴角流下的鮮血，低頭注視著這塊小小的陸地。

他的視線一一掃過，眼神越來越凝重。

「卓兄，有什麼問題嗎？」莫慶生緊張地問。

卓凡緩緩搖頭：「不對勁。你們看下面這塊陸地，像什麼？」

其他四人定睛望去，每個人都滿臉疑惑。像什麼？不像什麼呀！

只有畢其天，盯著下面的陸地若有所思。

「這……為何如此眼熟？」他喃喃自語。

眼熟？

姚潔等三人再度認真看去。突然，莫慶生倒吸一口涼氣：「這……這與三台界好相似！」

被他一提醒，眾人果然發現，這塊小型大陸的輪廓，與三台界相似度達到八成！

他們都看過三台界的整體地圖，大致是這個輪廓，只是地貌大不相同。

姚潔畢竟是女子，觀察細緻，仔細一瞧，寒毛直豎。

「諸位，這……這不對勁！」她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

「哪裡不對勁？」莫慶生忙問。

姚潔眼睛發直，嘴唇發白：「你們瞧，這地貌的細微處。」

卓凡眉頭一皺，道：「這地貌，與真實無異。」

經他這一提醒，眾人再看，只覺得後背一陣發寒。

每一顆樹木，每一根小草，每一塊磚石，都與真實無異，只是縮小了數倍。

這簡直就是一個真實的世界，一個與三台界大致相仿的，真實的世界！

卓凡的目光慢慢掃過去，緩緩點頭：「原來如此。」

「卓兄看出什麼問題來了？」莫慶生問。

卓凡輕嘆一聲：「不知幾位道友，可曾聽過一個傳聞。五千年前的三台界，與今日之三台界並不相同。」

「這個……」四人面面相覷。以前的三台界和現在的三台界不同，這事大部分人都知道，只是，這不是很正常嗎？五千年前，三台界有過一次浩劫，導致歷史斷代，既然如此，地貌發生變化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吧？

「卓道友指的是，咱們腳下的這個世界，就是三台界原先的地貌？」畢其天馬上聯想到這一點。

卓凡在心中嘆一聲。他就知道，這件事大部分人並不清楚。

「不止如此，卓某懷疑，我們腳下的，才是真正的三台界！」

「什麼？」眾人大驚。

這句話聽起來匪夷所思。腳下的才是真正的三台界，那現在的三台界是怎麼回事？假的？幻象？開什麼玩笑，生活在現在的三台界的人們，足有數萬萬，能供這麼多人生活的世界，怎麼可能是幻象？

卓凡無法跟他們解釋這個問題，他自己也解釋不清。

「總之，這是我們的大機遇，但也是我們的大劫難。諸位做好準備吧！」

四人還沒有思量透卓凡話中之意，腳下的大陸已經傳來陣陣隱動。

眾人只覺得虛空一陣抖動，雷電轟鳴。

……

「相公，這是哪裡？」依蘭抓著天舒公子的袖子問。

「是啊，相公，這裡怎麼這麼奇怪？下面看起來好眼熟啊！」另一名美姬，也就是鳳中水家的水月兒抓著天舒另一邊袖子。

憐兒站在前頭，她向來不屑做這樣的事情，只靜靜等待天舒公子的命令。

剩下一個美人嬌滴滴地道：「相公，這裡看起來好危險，惜惜好怕。」說著從中間擠過去，想把依蘭擠到一邊。

天舒公子根本沒聽他們說什麼，注視著腳下的大陸，細細沉思。

許久，他一揚眉：「原來如此！你們四個，分別去東南西北四個角，快點！」

「相公，這是……」

「沒時間耽擱了，快點！」

見他表情嚴肅，四女不敢再拖延，急忙散開，往四個角跑去。

天舒公子站在最中央，看著腳下的大陸，低聲自語：「卓凡，其他事情倒罷，這個棋局，你怎麼都不可能贏！」

他伸掌一壓，腳下的大陸，水面掀起巨濤，化成強勁的水流，往他手中湧來。

「聽著！」天舒公子的聲音在四名姬妾耳邊響起，「此局一開，你們便專心鎮壓棋局，不可擅離，明白嗎？」

姬妾們人人肅聲：「明白了。」

「公子放心。」

天舒公子深吸一口氣：「六百年了，卓凡，你可不要讓我失望！」

……

靈玉和徐逆亦被捲入了這個空間。

當他們看清腳下的景物時，靈玉大喜過望：「三台界！原來真正的三台界在這裡！」

這個三台界的輪廓和地貌，和他們看過的地圖幾乎一模一樣！

不會有錯，就是這個！

徐逆喃喃道：「真正的三台界在這裡，那外面的三台界又是怎麼回事？大乘修士竟然如此強大？」

外面那個三台界，並非虛假，不然，它無法供養那麼多的生靈。如此想來，外面那個三台界，竟是兩位大乘創造出來的空間！

若是如此，難怪兩位大乘對於空間中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大乘修士，真的能做到這個程度？」靈玉直覺地懷疑。

徐逆尋思：「自成一界，不是難事。比如轉輪王的幽冥異界，那就是個獨立的世界。但是，幽冥異界並非開放的世界……」

「他們將三台界關閉，是不是有這個因素？真正的三台界在這裡，而假的三台界，如果進出之人太多，他們就沒那麼容易掌控了。」

「或許吧。」徐逆望下腳下的大陸，「倘若這個三台界是真的，我們說不定就能藉此脫出棋局。」

靈玉有點後悔沒把徐月等人帶來了，不過，事到如今，就算沒法把其他人帶走，他們也得嘗試一下。

「要怎麼出去呢？」

這個空間，似乎有好幾層，卓凡和天舒公子亦被拉了進來，卻沒有在同一個空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

「姚道友！」

巨浪打來，姚潔被甩了出去，莫慶生高喊道。

不對，這樣下去不對勁。

卓凡急速思索。周圍電閃雷鳴，電蛇狂舞，彷彿天地都在傾覆。

這個世界，竟是以自身之力，意欲將他們吞噬！

他們僅僅只有元嬰，如何抵擋得了？難道他們來這裡，就是為了化為飛灰嗎？

一定有辦法的。卓凡力持鎮定，在心裡告訴自己。

這麼多年，他經過多少看起來必死的險境，最終都活了下來。現在這個絕境，一定有方法可以解決。

卓凡看著腳下的大陸。

姚潔的法術傾向水屬性，巨浪多數針對她。畢其生修鍊的則是雷法……

周圍搖搖晃晃，似乎空間不穩。

卓凡突然明白過來了。

「這是一局棋，我們動的人越多，反撲就越強烈！」

剛開始，他一人就足以應對，現在他們這麼多人聯手，反而更強了。水浪，雷電，狂風……而且每一個都針對他們自身擅長的東西。

「你們別動手！」卓凡喊道。

四人都是一愣。不動手？這麼狂猛的巨浪，他們不動手，怎麼熬得過去？

「信不信我？」卓凡的聲音帶了厲色，「若是不信，咱們各安天命，信的話，就把命交到一起，賭這一局！」

「我信！」最先表態的，居然是姚潔。

進入聖山之前，姚潔被打，是卓凡替她擋下了一擊。那種情況，就算他不出手，也怪不了他，畢竟是她言語得罪他人在先。姚潔相信，肯為同伴出頭的人，不會無緣無故害他們。

表態之後，姚潔當真停了。她的身上只有護體靈光，如果下一擊護體靈光破碎，她不死也要去半條命。

巨浪捲來，眼看打到她的身上。

重重拳影閃過，血光映紅姚潔的臉，轟然一聲，巨浪被拳影擊退。

「怎麼這麼容易……」姚潔吃驚，剛才她應對起來，只覺得每一次都是即將滅頂之災。

卓凡的實力比她強不假，但沒有強到這個程度！

是巨浪的威力減弱了！

事到如今，事實擺在面前。

其他三人同時停下動作。

雷電、狂風，盡數弱了，被卓凡一一擊退。

空間一陣搖晃。

下一擊還未到來，卓凡道：「你們到四個角去，鎮住空間，我來應對。記住，除了護體靈光和防禦法寶，不要出手——除非我讓你們出手。」

「明白了。」四人應聲，分頭遁離。

這四人的實力雖然稱不上頂尖，可都是元嬰中期的修為，有他們鎮守四角，空間終於穩住了。

卓凡深吸一口氣，準備應對下一次攻勢。

一局棋，在每個時刻動的只有一枚棋子，若是所有的棋子都動了，那麼，就會引來反撲。他們只有一個人動，應對的就只是一種攻擊。五個人動，應對的就是棋局的合擊。

若論合擊，他們這個臨時組合起來的隊伍，怎麼可能比得上渾然一體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