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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秋我為王 - 第1145章 游牧者的抉擇字體大小: A+
     

    ?按照古禮,大勝而歸之後,必有飲至之禮。

    趙國同時繼承了殷、周之禮,如今三郡將士大破東胡而還,獲虜首數千,牛羊牲畜數十萬,為君侯立下了汗馬功勞。他們的血汗沒有白流,趙侯無恤大喜之下,決定在龍城親自為眾將士接風洗塵。

    然而飲至禮十分繁複,包括告朝、飲至、策爵等儀式,還有整旅、愷樂、獻俘、獻馘、大賞等活動,少不得要準備一些時日,更何況趙無恤也想讓這場慶典更具有政治意義。

    於是,飲至慶功的日期定在七月初一。

    在此之前,趙無恤先見到了闊別五年之久的小妹。

    之前的事情雖然已經過去五年,但趙無恤心裡一直有個結,對趙佳的不聞不問就是逃避的體現,不過他也沒少派羽林衛士去保護她,這次遠征,趙佳之所以能屢立奇功,跟她身邊一直徘徊著許多趙國精銳勇士不無關係。

    不過在碰面之後,場面卻沒有趙無恤想象中的尷尬,他欣慰地發現,趙佳真的長大成人了,雖然昔日稚嫩的肌膚被草原上的風沙磨得有些粗糙,一對燕眉更顯得英武不凡,高挺的鼻樑竟有幾分趙鞅再世的模樣。

    她見了趙無恤后,更沒有像多年前在長樂宮裡一樣向他撒嬌,而是不冷不淡地下拜稽首,行臣見君之禮,並獻上從赤山帶回來的東胡祭天金人和女神像。

    兩個成年人的對話,總比單方面對付一個難以捉摸的小女孩要好得多,五年前的事情,兄妹倆隻字不提,盡談戰事,未言親情。

    但慢慢地,隨著談話的深入,生疏感變淡,往日兄妹和睦的場景彷彿重現。

    聊到趙佳在草原的五年生活時,趙無恤難免有一些心疼和愧疚;談及她在馬邑城外三箭退敵,趙無恤為其喝彩之餘,也習慣性地訓斥她,休要以身犯險;趙佳則吐了吐舌頭,繼續為錯過饒樂水的大戰而遺憾,卻不知道這是趙無恤從中作梗,囑咐郵成等將不許讓趙佳參加太過危險的戰役。

    最後說起趙軍直搗赤山,勒石紀功,趙無恤也不由讚歎道:

    「屠其城、焚其祠、犁其庭、掃其穴,雲徹席捲,不留殘毒……茲所謂一勞而久逸,暫費而永寧者也……」

    他誇獎趙佳的勇敢和文采,也笑她在未央宮那幾年的詩書課總算沒有白學。

    但趙無恤雖然讚賞這種「犯中國者,雖遠必誅」的精神,但對趙佳認為的「一勞而久逸,暫費而永寧」不以為然,在他看來,這場農耕與游牧的戰爭,才剛剛打響。

    趙佳不服:「犁其庭,掃其閭,郡縣而置之,這樣一來,東胡不就滅亡了么?放眼北方,還有誰能威脅到趙國?」

    趙無恤卻道:「此番雖然搗毀東胡老巢,但頂多是讓東胡人遠遁,讓東胡這個名號消失於世。也許幾百年後東胡的殘部再從深山老林里出來,已經改名為烏桓、鮮卑、契丹了,但他們對於城郭農耕之地的衝擊,依舊會像其祖輩一樣綿綿不絕。」

    「這只是東胡一系,草原有多大,你只怕不太清楚,東西三萬里,南北兩萬里,大小跟整個九州差不多,遠不是代北這一線能囊括的。河套、陰山、漠南、漠北,游牧的部族星羅棋布,引弓之民有數十萬之多,東胡只是其中的滄海一粟。憑趙國現在有限的精力,出塞千里已經十分困難,想要一勞永逸地解決他們,基本是不可能的,縱然能壓制一時,但卻保證不了千年之後,北狄交侵,中國不絕若線的情形會不會重演。」

    別說現在的趙國,就算是歷史上的強漢,曾屠大宛之城,蹈烏孫之壘,艾朝鮮之旃,拔兩越之旗,何等威風。但惟獨匈奴,雖然屢屢被漢軍擊破,卻依然沒能徹底解決北方邊患,漢人也不由感嘆說:「北狄真中國之堅敵也!」

    見趙佳面上依然不服,趙無恤知道對於這個深遠的歷史問題,一時半會是說不清的,索性歸本溯源,說道:「要說明白這個問題,首先要搞清楚,何為游牧……」

    ……

    「游牧,不就是,無城郭定居耕田之業,逐水草遷徙,以牲畜為生,禮義廉恥不與華同的蠻族么?」

    趙佳來到代北數年,對於草原上的部落已經十分熟悉,但若要她來解釋何為游牧,也只能說出這樣一個直觀的概念。

    「不錯,那游牧又是從何時開始產生?其習俗生性為何與中原冠帶農耕之民迥異?」

    趙佳攤開手,覺得這個問題毫無意義:「難道不是自古使然么?」

    「當然不是。」

    趙無恤拍了拍手,讓羽林衛將那個趙佳繳獲的赤山女神像帶上來。

    赤山的紅石打制,真人大小,其面部高顴骨,淺眼窩,低鼻樑,薄嘴唇。眼珠是用晶瑩碧綠圓玉片鑲嵌而成,雙目炯炯,神采飛揚,穿著類似深衣的袍子,盤腿而坐,身上還鑲嵌著一些玉豬龍作為裝飾。

    再次仔細地看了幾眼,又拿起一枚玉豬龍把玩后,趙無恤確定,跟他事先的猜測不差,這尊女神像,與前世他在電視上看到過的那個紅山文化陶像如出一轍。

    於是趙無恤指著那神像說道:「觀其著裝,此物並非東胡固有之物。」

    趙佳大奇:「但此物是我從東胡人的廟宇里繳獲的。」

    趙無恤卻搖頭道:「赤山一帶的東胡人不是自古就有,在東胡人之前,赤山腳下是一處不大的城郭,城郭內的居民會耕田、狩獵、畜牧,但並不四處游牧遷徙。他們的時代可能和傳說中的黃帝、炎帝一樣古老,一直綿延到夏商之時。這尊神像,應當是那些遠古居民的造物。」

    「兄長緣何知曉?」趙佳略為驚奇,在她看來做工粗糙的這個石像,趙無恤為何能從裡面看出許多內涵來?難道他真的迥異於常人,眼光能上看百年,下觀千載么?

    對於趙無恤而言,之所以知道這些,也是他後世興趣使然的了解,畢竟作為華夏文明的多個源頭之一,紅山文化太過有名了。

    據趙無恤所知,近萬年以來,西遼河地區的歷史,大體上可以劃分為三個時段:紅山文化、夏家店下層文化和下層文化。

    其中紅山文化和夏家店下層文化是以農耕為主。時間相當於公元前6000—公元前1500年。此間,西遼河與中國其它地區一樣,正經歷一個溫暖期,黃河以北還能跑犀牛大象,竹子等南方植物也在燕山以北大量生長。赤山雨量充沛、空氣暖濕、溪沼遍布、草木叢生,依靠刀耕火種,完全能養活一個遠古城邦,並讓他們有足夠的閑暇精力,創造出紅山玉龍這種瑰麗的文化,並深刻地影響到了夏和殷商。

    那個溫暖舒適的時代,草原上處處可以耕作畜牧,世上並沒有真正的」游牧民族「。

    然而,氣候的變遷卻打斷了先民寧靜的生活,公元前2000-1000年,氣候的持續變冷對北方以及中原產生了深遠影響,赤山一帶的農耕文化消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能夠駕馭馬兒,以牲畜肉、奶為生的部落,他們的文化覆蓋在之前的文化上,故稱之為夏家店上層文化,也就是後來的東胡。

    由此可見,游牧產生的時代,其實是後於農耕的,在中原農耕民族將容易開墾、適宜耕植的土地都利用了以後,游牧者撿著剩下的爛地,為了生存,最終放棄了耕畜兼營的方式,開始了更為適應環境的游牧。

    這就是草原上眾多胡人部落的由來。

    還有一個例子,那就是姬姓的分化。原本姬姓的祖先後稷是農耕大師,做了夏朝的農官。但他的後代卻分化了,有的紮根於渭水,成了周人,有的則「竄於戎狄」,進入山林、草原,成了姬姓的驪戎、白翟,過著半耕半牧的生活,習性與老親戚周人迥異。可以想象,若是有一支農耕的姬姓部族繼續北上進入草原,他們除了游牧,也別無他法。

    所以,沒有天生游牧者,世上一切文明和社會形態,都是對環境的適應結果,人類雖然老早就停止了身體層面上的進化,但在生存方式上,卻永不停步。

    「是故,草原上的游牧部落雖然與中原迥異,但並非他們不想定居、農耕,而是被逼無奈。除了大河一線,草原已經遠沒有千年前那樣濕潤適合耕作了,草原上的人為了活下去,只能游牧!這就是游牧者的抉擇!」

    ……

    「兄長一席話,讓佳的許多不解都通透了……」

    趙佳已經完全聽呆了,甚至產生了一種自愧形穢之感,她數年來經常深入草原,遇到了無數個游牧部落,但對於他們的了解,卻遠不及兄長這般透徹,這難道就是生而知之的聖賢智者么?

    佩服之情油然而生,同時在搞清楚游牧來源后,她的疑問,也轉回了「如何徹底解決北狄滋擾」上。

    趙無恤已經不把她當成不懂事的小妹妹,而是看做能幫助自己整頓北疆的駐守了,也不藏私,說道:「趙國的太府令計然曾經為我算了一筆賬,說養活一個五口之家,鄴城一帶不用五十畝地就能辦到,上黨、太原等貧瘠山地需一百到兩百畝。然而在草原上,卻需6000到8000畝草地才行!這便是草原地廣人稀,各部落佔地往往寬達百里的緣故。」

    游牧生活如此艱苦,更別說草原上還有大大小小的風雪災難,風險遠比農耕要大。所以從單純的人類學角度看,游牧部落為了生計而對農耕地區進行入侵,也是一種人類生存動機下的「無奈選擇」。為了讓牧場變得更大,為了在災荒之年得到草原稀缺的東西,他們天生就有著擴張和劫掠的*。

    當然,站在農耕者的角度看,這種掠奪是令人髮指的入侵,站在中原伯主的立場上,趙無恤自然要阻止他們。

    但正如他說的,草原何等寬廣,趙國是沒辦法全部監控的,滅了東胡,還會有其他胡族崛起,歷史上已經無數次證明了這一點。東胡月氏衰落,匈奴卻在陰山崛起,匈奴之後,又有鮮卑各部,五胡亂華。鮮卑之後,又有柔然,柔然之後是突厥、薛延陀、回鶻,直到蒙古崛起,草原帝國開始進入最鼎盛時期,黃金家族征服了半個世界。

    天生的軍事化生活,以及騎兵的來去如風,讓他們在與農耕邦國對抗時佔盡優勢。而其走出草原腹地的根本目的,就是掠奪更多可以游牧的空間,把農牧交界地帶變成牛羊遍野的草地。

    而農耕民族,也必然要守衛這些地域,在人口增長時,也想要將農牧的交界線向牧區推進。

    這個循環反覆的互相推動過程,就是農耕與遊民的三千年恩怨史。

    趙無恤縱觀整個中國歷史,認為草原帶來的地緣壓力是無法根除的。強盛的漢、唐、明都對塞外發起了主動進攻,動用了十萬以上的作戰單位,極大打擊了游牧政權。但在勝利后每次都必須主動班師,無法長期駐紮管理,原因很簡單,這一地域的氣候條件根本無法負擔農耕者的作戰方式和後勤消耗。

    比如這一次,趙無恤只派了兩萬人出塞,但負擔他們輜重、後勤的勞役,卻高達二十萬之多!眼看為了這麼一場遠在天邊的戰爭,府庫一日日空虛下去,計然都快跳腳了。

    所以想要靠一次戰爭勝利,或者消滅一個大部落,就起到一勞永逸的效用,趙無恤沒有趙佳那麼天真。

    但在他心裡,的確有一個計劃,一個很大程度上能確保中原解決遊民滋擾的計劃。

    面對趙佳殷切的目光,趙無恤捋著鬍鬚道:「雖然農耕與游牧天生矛盾,幾乎無法調和,但並不代表二者之間,沒有機會合二為一……」

    ps:王明珂的《游牧者的抉擇》是很不錯的書,從人類學角度剖析了游牧社會的起源,有興趣的可以看看。晚上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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