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徐子蕎大叫一聲，結巴著說，「很重要……你、你不穿衣服，我不知道怎麼說……」
看著對著自己的背影，容寂微微挑眉，「我不知道衣服在哪裡。」
房間里只有一個行李箱，他剛剛打開過，裡面雜亂地塞著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條印著小黃鴨的家居服……跟徐子蕎那條圍裙有異曲同工之妙……
判斷這個行李箱是徐子蕎的東西，他也就不再翻看，而是直接關上了。
私自翻開別人的東西十分失禮……更何況，對方還是個女孩子。
「我知道！」徐子蕎毛遂自薦，連忙蹭蹭蹭地跑到牆角邊，蹲在行李箱旁，埋頭開始搗騰。
他的衣物……和她的放在一起？
不等容寂想出個所以然來，徐子蕎跑到他面前，一股酒香隨著飄來……
她喝酒了？容寂看著她，印象里，她的酒量並不好……
徐子蕎撇開臉，雙手遞出一團墨綠色的不明物體：「給你，你的小鱷魚睡衣！」
容寂啞然：「……」小鱷魚……睡衣？
伸手接過，不明所以地抖落開來，一條長長的尾巴率先映入眼帘……
原本這套睡衣是情侶裝，徐子蕎有一套一模一樣的女版，但容寂不知道，他現在只知道，這個該死的丫頭，塞了一套蠢得要死的卡通睡衣給他！
空氣陡然冷到凝滯。
徐子蕎疑惑地偷偷睜開一條縫，回頭一看，沒想到正對上那雙同時隱含著冰雪和火山的眼睛，嚇得連忙跳開。
「你、你怎麼了？」怎麼好好的，說變臉就變臉？
「沒什麼，」容寂隨手把睡衣往旁邊的單人沙發上一扔，說：「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衣服……」徐子蕎掙扎地看了一眼容寂，發現還是承受不住這種視覺上的暴擊。
「不穿。」乾脆的拒絕。
嗚嗚嗚，他以前從來不會拒絕她的……陳先生清醒以後，感覺就像換了個男朋友……
徐子蕎視死如歸地轉向容寂，努力控制目光放空放空在放空……
可是……特么的一個全身寫滿「誘惑」的大活人，特別還是一個拆開包裝可以直接撲到的大活人，站在面前，怎麼放空？！開玩笑呢嘛！
她無意識地咬著嘴唇，像是很煩惱的樣子，容寂蹙起眉頭：「你要說什麼？」
「我……我是說……」呼……不行，緊張，「……那個……你的傷還疼嗎？」
徐子蕎暗自給了自己一個白眼……
聞言，容寂低頭快速掃視了一眼，車禍造成的皮外傷並不多，這時候已經幾乎看不到痕迹，身上更多的是從前出任務留下的舊傷疤。
「已經沒事了。」容寂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哈哈那個……好了就好……可是我又欠了你一次，」手指不停地繞著幾縷長發，「都還不清了哈哈……」
他沒有吭聲，因為她似乎並不需要他回答。
果然，她自說自話般地說，「咳，上次你不是說……那個，嗯……喜歡我嗎？那個……哈哈，我想了一下，好像真的無以為報，只能以身相許得了。」
說完以後，覺得又羞又窘，故作兇惡地說：「你不要太得意了啊！」
容寂胸口像破開了一個大洞，一時間呼嘯的寒風，從中穿過……
等了一會兒，被告白的那個人竟然沒有什麼反應。
她有些慌，連忙賣力地推銷：「其實也可以得意一下……哈哈你賺了！我真的還不錯，長得還算好看，重要的是廚藝也很好！」
他還是沒有回應她，徐子蕎終於鼓起勇氣抬眼看他。
那個本該在這個時候給她一個擁抱或者笑容，至少一個溫柔眼神的男人，正用一種難以名狀的目光看著她。
那目光里，有深深的痛苦。
……無以為報，以生相許。
這是一句玩笑話，也是他曾經地氣話，只是沒想到這句話真的將要被實現地時候，得到，比失去更加痛苦。她是多倔強的一個人……媽媽撞死了別人的父母，她就把兩個家庭的重擔全部承擔下來，供養那兩人的妻子丈夫，兒子女兒，一個出生富足商人家庭，身價千萬的當紅女星
，為了償還那些虧欠，幾乎身無分文……
他從未像現在這一刻，厭惡自己。
容寂，你明知道她是一個犧牲自己，也不願意虧欠別人的性子，為什麼還要用恩情去索要她的愛情？
他的冷靜端肅全都不見了，全身緊繃，額頭地青筋突突地跳：「出去。」
「陳先生……」
他的怒斥嚇得徐子蕎往後猛退了一步……心裡突然一陣熱一陣涼，說不出的滋味……
晚了嗎？
是她晚了嗎？
她總覺得什麼時期的他都是他，也知道他是喜歡她的，可是，當時間流逝，當她一次又一次拒絕，他是不是還會一直喜歡她？
還是，發現身邊，其實另有值得愛的人。
「出去！」容寂指著門地方向，怒火在雙眼中蔓延。
她的手指有些發抖，鼻樑泛酸，卻又不好意思流眼淚，嘿嘿乾笑兩聲，給自己找了個台階：「陳先生，你……你是不是要換衣服了？哈哈那、那我先出去……」
奪門而逃。
容寂頹然地放下手，她走了……走得好，否則失去冷靜的他，說不定會卑鄙地明知道她是在還債，也要留下她。
徐子蕎衝出房間門，衝到客廳里，茫然失措……是哪裡搞錯了吧？
他怎麼會不要她了呢？
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間方向，徐子蕎轉而失魂落魄地走到客廳的沙發邊，頹廢地躺下……就這裡吧，萬一他要出來找她，怎麼辦？
心裡繁雜紛擾，一個聲音在告訴她，「放心吧，他肯定是喜歡你的。」
另一個聲音卻再說，「晚了晚了，他有那麼好的未婚妻，說不定已經把那些喜歡，都收回去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容寂的房間門再也沒有打開過……死氣沉沉地躺著，心裡越來越難過，腦袋卻越來越不清醒，四肢都有一種疲乏的沉重感……眼皮越來越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