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人特色,容寂向來站姿筆挺。更因為特種兵的特殊性,他總是下意識地緊繃身體,蓄勢待發,以便應對各種意想不到的突發事件,剛剛也一樣。
所以徐子蕎難以置信他受傷了!
而且,聽起來還是不輕的傷。
畢竟,她剛剛推他的時候,手掌下,是一貫堅硬的肌肉。
「你受傷了?」見容寂沒有回答,徐子蕎忍不住追問。
英挺的劍眉幾不可見地動了動,容寂沒有回答,只是淡淡地說:「不早了,快走。」
他們如果還想回K市,最好就別再逗留了。
探究的視線在容寂和徐子蕎之間逗留片刻,顧秋行拍了拍徐子蕎的肩膀,說:「陳先生說得對,時間不早了。」
走?
她邁不開步子。
留?
她沒有理由留下。
「這是要走了?」狼犬的嫂子疑惑地問。
「他們,要回K市。」一向少言寡語的容寂,意外地替他們回答了這個問題。
「哎呦,別著急走嘛!到我家去吃頓飯,明天再走嘛!我們這兒雖然比不上大城市,但是空氣很好的,多留一天呼吸呼吸新鮮空氣啊!」
「還是……不了,聽說孔雀寨子沒住的地方了,我們打算回K市。」徐子蕎猶豫著看了容寂一眼。
這人怎麼巴不得轟她走?
是做了壞事心虛?
還是嫌棄她意外狀況多?
徐子蕎緊皺眉頭,不管哪一種猜測,都讓她……很不爽!
她因為容寂意外積極的態度而疑竇重重,卻沒有發現,容寂那雙漆黑冷寂的雙眼,一直注視著她。
浩瀚的眼眸里,只有兩個字——算計。
「嗨!這有啥難的?我家有房間啊!」狼犬的大嫂喜笑顏開,對遠道而來的客人熱情地說,「我家地兒大,有你們住的!」
「不用麻煩。」容寂再一次積極地開口,替他們拒絕。
嘖……心裡鬱悶指數直線飆升!
徐子蕎暗暗攢緊手指,低聲嘀咕:「什麼『不用麻煩』?又不是問你!」
聲音很小,小到站在他旁邊的顧秋行都沒有聽清。
卻足夠,被高度警覺,從細微動靜中獲取信息的容寂,捕捉到。
容寂面無表情,可背在身後的手指,愉快地輕輕動了動。
「哎呦,哪有什麼麻煩的!」女人對幾人奇怪的態度毫無知覺。
「這不好吧。」這次,拒絕的是顧秋行。
他不想貿然打攪,特別是還關係到容寂。
容寂跟容安不同,不是一個他們可以隨便靠近的人。
他所在的地方,只能仰望……雖然,他們同樣從小相識。
跟徐子蕎的猶豫不同,顧秋行的拒絕,並不是口頭上的簡單推辭,而是整個人的氣質,都透著疏離。
「沒啥不好的,走走走!先跟嫂子回家,隊長還要去醫院換藥!」女人的熱情並不被這位大明星的冷漠影響,挎著菜籃就伸手去拽徐子蕎。
對了!
他受傷了。
「那就麻煩你了!」
這次一次,在兩個男人提出反對意見之前,徐子蕎爽快地應了!
「文藝小青年顧先生,你不是說『旅行的迷路,不算迷路,是一段經歷』嗎?跟上唄!」徐子蕎任由女人拉著自己,快步朝前走。
跟容寂擦身而過的瞬間,得意洋洋地朝容寂露齒一笑。
嘴上故意大聲跟女人搭訕道:「大嫂,你家離這裡遠嗎?離孔雀寨子遠嗎?你們這裡風景這麼好,人肯定都跟你一樣好看!」
愉悅的聲音飄蕩在邊城小鎮的上空,格外悅耳,也格外……傻。
容寂微哂,笑意很快又被面無表情所掩蓋。
剛剛,那雙神采奕奕的漂亮大眼睛,在對他說:「你不是巴不得我走嘛?我偏不走!」
一直撲騰進陷阱的小豹子,還得意洋洋,張牙舞爪地對獵人示威。
「容哥,謝謝你,」徐子蕎和女人的背影已遠,顧秋行突然出聲,「給你添麻煩了。」
他化名陳凡,自然有他的原因,顧秋行不敢戳穿,也不願意卷進這趟渾水裡。
「嗯,無需道謝。」容寂威嚴地點了點頭,邁步跟上遠去的兩人。
能夠給他「添麻煩」的,只有徐子蕎。
而在他容寂這裡,沒有人可以替她向他道謝。
徐子蕎曾經猜想過無數種容寂的職業,無一例外,都很危險。
就算想自我欺騙,他的行為,都在一次又一次提醒徐子蕎……面對現實,這個男人,本身就很危險。
「你不脫衣服嗎?」徐子蕎眼尾微微上挑,斜睨別人時,總自帶風情。
而當她坐在床邊,雙手撐著床沿,一邊說著讓人誤會的話,一邊這麼看著他。
就算表情單純不做作,也連容寂,都忍不住想撫額嘆氣。
事情的發展超出他的預料。
沒錯,他故意轟她走,激她賭氣留下。
但……並不代表,他能猜到會面對這樣的情景。
心理素質強大如他,被這麼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跟X光一樣一路跟隨,掃描,心情,也很難言說。
「出去。」容寂站在病床邊,看著一臉理所當然盯著自己的徐子蕎。
「為什麼?這裡是醫院,又不是你房間。」徐子蕎偏了偏頭,哼笑。
徐子蕎和顧秋行不僅沒有離開這裡回K市,還打著幫忙照顧傷病患的旗號,「押」著容寂,到了醫院。
至於這麼做的理由……
徐子蕎也想不通,姑且……當作救命恩人需要幫助吧!
至於他其實並不需要她幫助的這個事實,忽略掉!
「我再說一遍,出去。」容寂冷聲。
貫穿傷對他來說並不是大事,但對一個普通人來說,足夠震撼了。
「你心虛什麼?」徐子蕎挑眉反問。
別人怕他,她徐子蕎……還是怕的……但是她更想知道他傷得怎麼樣了。
容寂冷冷地俯視著她,而徐子蕎,則倔強地抬頭望著他。
同樣堅持,互不相讓。
「哈哈,隊長,這位是你的女朋友啊?」醫生一邊做著消毒準備,一邊笑著問。
小鎮的醫療設施很簡陋,這個時間,也僅有一個年逾半百的老醫生值班。
見兩人互動好玩,這才忍不住問。
「是……」容寂似笑非笑,看著徐子蕎聞言驚疑不定的表情頗感有意思,「……嗎?」
「不是。」徐子蕎迅速回答。
剛剛心被他長長的停頓提得老高!
聽他說完,她才長舒了一口氣,不忘暗暗瞪了他一眼。
「不是還不出去?」容寂朝門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你什麼時候話變得這麼多了?跟個大姑娘一樣,你害羞啊?」徐子蕎瞪他。
怎麼說兩個人之間勉強也算得上「過命的交情」吧?怎麼到了這兒她好像就變得特別礙他的眼似的!之前就想方設法轟她走!
一時沉寂……
「你想看什麼?」片刻后,容寂意味深長地問。「哈?我、我什麼都不想看!」被容寂的眼神看得有些尷尬,徐子蕎「騰」地站了起來,試圖以此來增強自己的氣勢,「你有什麼好看的?我出道這麼多年,那算是『閱人無數』!看過的帥哥猛男沒有上千也有成
百……我會稀罕看你?哈!哈!哈!」
「……原來如此。」容寂低沉的嗓音響起,意味不明。
「咳……那個,我的意思是……」意識到自己又被容寂激得頭腦發昏,說了不該說的,連忙想解釋。
可,來不及了。
容寂清冷的眸子里,有什麼一閃而過。
突然勾唇。
這個笑,只有淡淡一點,卻該死的性感撩人。
徐子蕎的視線被鬧鬧抓住,半分都移不開。緩緩地,容寂拉開單薄的長袖外套,扔到一旁的椅子上,然後雙手抓住T恤的衣擺,往上一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