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蹤就失蹤,反正他們不熟,打什麼電話!
滿肚子抱怨。
「先生你是誰啊?」徐子蕎不咸不淡地說,「深更半夜的打別人電話,我可以告你騷擾。」
電話那頭短短地沉默了一會兒。
「徐子蕎。」容寂頓了頓,喊了她的名字。
「幹嘛?」語氣很沖,徐子蕎挑了挑眉尾,「要道歉?來不及了!」
想到那天,不過是一開門一關門的功夫,連個鬼影子都不見了,她就氣結。
跑得賊快,身份神秘、危險……
她就是個普通人,受不了這種刺激,請給她個機會報答了救命之恩,兩人從此你過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我為什麼要道歉?」容寂靠著鏽蝕的欄杆,不徐不疾地說,「我是想告訴你,我打的是我自己的手機。」
「……」
「不是別人的電話。」心情很好地補充。
所以不能告他騷擾。
「掛電話了!」徐子蕎齜著牙說。
他專門打電話回來耍她玩兒的?
「不準。」這次,容寂倒命令得乾淨利落。
「你到底要幹什麼?」語氣裝得兇惡,手卻老老實實握著手機,哪有掛電話的樣子。
心裡嚷嚷著,要跟他橋歸橋路歸路。
可事實上,她信任他,依賴他,卻是從每一次心思轉動,每一個小動作都暴露無疑。
而他們認識到現在,才短短一個月。
其實她很累了,僅僅這一天,季青峰和徐子姣帶給她的,不僅身體累,心也疲憊。
捨不得掛電話。
貪戀這份遙遠,甚至帶著許多不確定性的溫度。
「……知道怎麼開暖氣嗎?」電話那頭的男人又是一陣沉默,顯然是沒話找話。
其實容寂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就像聽聽她的聲音。
想念的感覺,在遙遠的邊境,陌生的風景中,無法抑制。
原本,他從沒有出任務給家人好友打電話的習慣。
顯然,這個習慣,遇上徐子蕎,變成了又一個例外。
「陳指導,我是一個智商正常的,成年人。」這個問題,簡直就是在侮辱她的智商。
「家裡的暖氣開關跟別處不一樣。」他的住所,常年都是高級別的防控地區。
「家裡」?
徐子蕎下意識環視了一下充滿了自己風格的房間……
他們倆說的「家」,似乎南轅北轍。
嘖,他的家又不是自己的家!
「我家裡的暖氣開關,非常正常,大眾,普通。」特意加重了「我」字。
「你在哪兒?」容寂沉聲問。
「家裡。我、家!」徐子蕎得意地揚起笑。
單純、明媚。
她在挑釁自己。
容寂看著無邊的黑色叢林,冰冷沉寂的眼中,升起暖意。
他能夠想象她得意洋洋的樣子。
張牙舞爪,卻毫無攻擊力。
「……不同居了?」他表情柔和,特意調侃。
「你……」這個梗,他要嘲笑她多久?
什麼同居不同居,誰知道他躲在什麼鬼地方做啥壞事呢!
徐子蕎一邊暗暗吐槽,一邊翻了個白眼。
他也就只能打打嘴炮而已……有本事……
「有本事你現在回來跟我同居啊!」徐子蕎挑釁地說。
電話聽筒里,只剩下突然綿長的呼吸。
蠢貨!
徐子蕎悔恨地抬手捂著眼睛……
對自己遇到容寂就嘴比腦袋快的狀態,無言以對。
「你準備強迫我?」容寂問道。
「……」這個把柄,可能會被這個惡劣的男人嘲笑一年……
「你怎麼不問問我願意被強迫還是自願?」
「……」果然,他的字典里沒有「善良」這兩個字。
「害羞了?」容寂的聲音里已經明顯帶著笑意。
西南地區的夜風,帶著涼意,卻不冰冷,連容寂的表情,都似乎因為這溫度,柔軟了。
「嘖嘖嘖,孤狼這是跟傍家兒打電話呢?」灰狼揉了揉臉上的淤青,好奇地問。
「你說呢?」狼犬笑得意味深長。
「我說,絕對是!你看他那副春天來了,冰山化了的模樣,電話那頭要不是他女人,我名字倒過來寫!」灰狼曖昧地挑眉,卻不小心碰到臉上的傷口,疼得齜牙咧嘴。
「你老實點吧,被揍得還不舒坦?」戰刀徒手從跳動的火苗里扯下一塊兒焦香的肉,嚼吧嚼吧,「還想被鬆鬆皮子?」
「老子先給你鬆鬆!」灰狼虎目一瞪。
下午的行動,容寂拽了他一把,從頭髮絲細的炸彈引線下救了他一命。混跡西南這塊兒野蠻叢林多年,第一次這麼被一鍍金的毛頭小子打臉,灰狼感激之餘,更多的是滿肚子每處發的火氣。
以後聽他指揮吧,灰狼咽不下這口氣,覺得憋屈。
不聽他指揮吧,人家好說歹說也救了他一命,上趕著作對,那就是白眼狼。
軍中男兒都是血性漢子,不搞彎彎繞繞。
所以在一隊人順利佔領了這出隱藏在雨林里,規模不大的軍火藏匿點后,灰狼直接找到了容寂。
單挑。
灰狼提出的條件,很直接。
他贏了,以後指揮聽他的,容寂就當個傀儡隊長等著領功勞回去陞官兒就行了!但是如果容寂贏了,那他從此以後任他驅使,半個不字都不說!
他以為容寂會拿隊長身份拒絕,沒想到竟然同意了!
更沒想到的是,這個看起來「細皮嫩肉」的空降部隊……竟然身手敏捷,且力大無窮。
灰狼盯著容寂比起他們來,顯得高挑卻「瘦弱」的背影,不由心中感嘆。
後生可畏啊。
原本他一開始就使出一記高鞭腿,想給容寂一個下馬威,沒想到容寂好像知道他的動作似的,立刻抬手格擋。
按理說他的腿功不差,極有力道,沒想到容寂竟然力氣大到,抬臂格擋之後,能夠順勢握住他的腳腕,一個後撤下拉,把他重重摔在地上……
接著,就開始了單方面,無節操地……完虐他……
「等著,老子這就去探探虛實,要不是他傍家兒,我正好把我叔的侄女兒介紹給他!」灰狼兩眼放光。
這小子看起來大有前途,他那小表妹也是個有出息的。大學畢業以後留在京城當了醫生。
這真是天時地利,就差個人和了!
灰狼拿著樹枝插著一條烤得漆黑彎曲的條狀物,拋給容寂:「孤狼,你的。」
反手接住拋來的樹枝,容寂朝灰狼點了點頭。
「你在幹什麼呢?」徐子蕎敏銳地捕捉到第三個人的聲音。
所以他剛剛「調戲」她的時候,還有旁觀者?
不活了……
「燒蛇吃。」容寂看了一眼串在棍子上,烤得焦香四溢,彎彎曲曲的一條整蛇,淡定地回答。
「烤……蛇?」遲疑地問。
「這裡的特產,」容寂想了想,「還有炸蟲子,喜歡嗎?我給你帶回去。」
「……」
喜歡個鬼!他到底是個什麼怪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