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蕎,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岑橙沉默片刻,艱難地開口。
她只是想提醒徐子蕎,她的身份敏感,現在時機也敏感,一定要慎重。
更不希望她再傻傻地交付真心,到頭來一場空。
但顯然,徐子蕎的理解,跟她的意思,南轅北轍。
「別苦著一張臉,我知道的。」徐子蕎笑眯眯地收起手機。
「你知道什麼呀……」岑橙低聲嘀咕,「知道就不會笑這麼假了……」
「你嘀嘀咕咕吐槽我什麼呢?我是說真的啊!我得找個特有錢的男朋友養我!」徐子蕎往床上一癱,「或者好好賺錢,然後……」
然後什麼呢?
孤獨終老。
岑橙沒有搭話,徐子蕎也沒有說下去。
「他很好,幫了我很多很多,」徐子蕎望著天花板,「所以只能是朋友。」
異能告訴她的未來激情火熱,但現在的她,既沒有準備好開始一段新感情,也沒有勇氣……牽連一個無辜的普通人。
她並不敢貿然碰撞彼此的世界。
她那亂七八糟的生活,怎麼有資格,去叨擾別人?
「咔」,門開了。
沉浸在突然低迷氣氛中的兩人轉頭看過去,是笑眯眯的護士小姐。
不是他。
不知為什麼,徐子蕎舒了口氣。
「徐小姐,你的午餐。」護士拉過簡易餐桌,把古色古香的保溫桶放在上面。
小富婆岑橙的視線一碰到木質方形保溫餐盒,低落的情緒當就消失無蹤了!
古色古香的考究造型,上好的金絲楠木,除了低調的陰刻流雲紋,讓岑橙挪不開眼的,卻是在角落的位置,一個小小的圖騰符號。
「流水人家?」岑橙看了半晌,才遲疑地開口,「徐子蕎,你中大獎了嗎?竟然點流水人家的外賣!等等,流水人家有外賣?」
流水人家,本市最高冷的創意私房菜館。
菜色不定,接待人數不定,就連接不接待,都不定!
特點就是養生、稀少和……昂貴。
徐子蕎起身的動作頓了一下:「啊?這不是這裡的病人餐嗎?」
丟了個看白痴的眼神給徐子蕎:「你在搞笑嗎?」
「這個是有人專門為徐小姐準備的。」小護士抿嘴笑道。
「有人專門準備的?是誰啊?」岑橙問。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大眼睛咕嚕嚕轉了兩圈,小護士連忙借口溜了,「我還要繼續查房,徐小姐請慢用!」
容寂吩咐了不能說,否則軍法處置!
「你受傷住院的消息這會兒早就傳遍了網路,但到底是住進了哪家醫院,知道的人寥寥無幾。」岑橙掰著手指分析,「徐子嬌是不可能了,她要送也是送毒藥。」
徐子蕎「噗呲」一聲笑了。
「難道是季爛人?」一想到這裡,岑橙的表情立刻猙獰了。
「不會是他,」徐子蕎哂笑,不再被所謂的愛情蒙蔽雙眼,她看到的比以前真實,「送吃的,不是他的風格,應該送一大束玫瑰花,九百九十九朵那種。」
浮誇,而不真實,浪漫卻不體貼。
這才是季青峰。
一個會帶你花天酒地,卻不會跟你茶米油鹽醬醋茶的男人;一個會對你說一萬句「我愛你」,卻不會遞上一杯熱水的男人。
「難道是陳凡?」岑橙表情糾結地提到最後一個有可能的人選。
「算了……他也弄不到這玩意兒……」不等徐子蕎回答,岑橙先否定道。
「他不需要弄這種東西!」徐子蕎皺起眉,下意識地辯駁。
陳凡只是一個武術指導,一個保鏢,他的確沒有可能給她送「流水人家」的午餐……
但他總是在她需要的時候出現。
他很好。
岑橙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有顧慮到剛剛徐子蕎的低落情緒,最終咽了下。
「嘖……徐子蕎,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背著我去傍什麼大款去了?死孩子,你可不能被季青峰傷了就誤入歧途啊!」岑橙亦真亦假地說。
「你滾開!」徐子蕎笑罵,心裡卻犯嘀咕。
會是誰呢?
「我得找個有錢的,懂嗎?他又沒錢!」
她是這樣回答她經紀人關於他們是否有親密關係的問題的。
錢,比他重要。
容寂不是清心寡欲的聖人,不會覺得這個回答世俗而難堪。而他們的關係,原本就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所以這個回答很誠實,且情理之中。
他並不生氣。
只是,不舒服。
「老大,你和嫂子吵架了?」陪著容寂吹了兩個小時的冷風,沈瀾抖著聲音說,「想去看就去看嗎,嫂子就在對面的住院大樓里,五分鐘都不用就能到!」
側頭瞥了一眼沈瀾的熊樣。
沈瀾一抖,連忙解釋:「是楚姨讓我叫嫂子的!」
老大固然可怕,可生養出這麼可怕老大的楚姨就是終極大BOSS!
淡漠的視線從沈瀾的身上挪開,不經意地,又回到對面住院大樓某個小小的位置。
他不知道怎麼解釋心裡那點若有似無,但又無處不在的「不舒服」,所以一連兩天,沒有出現在她面前。
刻意地避之不見。
「哎,老大,只有情路坎坷的男人才在屋頂吹冷風……」沈瀾摸著下巴,故作深沉,「……其實吧……這人啊,無論男女,一旦陷入愛河,就容易想東想西。」
愛河?
「哼。」容寂冷哼一聲。
「嘿,你這一聲『哼』,對我是很深的侮辱啊!老大你要知道,在咱們師里,我沈瀾,看透人世間悲歡離合,妥妥的情感大師啊!」沈瀾一把勾住容寂的肩膀,哥倆好地湊近。
「家庭倫理言情劇小百科?」
沈瀾,軍區出了名的「家庭倫理言情劇」小百科……
「藝術來源於生活!就比如說你現在,一副『我很生氣,快來哄哄我,不然寶寶就更生氣』的……哎呦……疼疼疼……」沈瀾的慘叫劃破研究所寂靜的天空。
放開沈瀾被反擰的手臂,往外一推。
容寂覺得自己是腦袋被冷風吹沒了才會打算聽聽沈瀾的意見。
「你就是惱羞成怒!」沈瀾離得遠遠地憤憤不平,「你可知足吧,我們蕎女神為了救你,手都傷成那樣了!你還把人家一個人丟在研究所里那冰冷的病房裡,孤單、寂寞、空虛……你個不負責任的男人!」
「少看點沒腦子的電視劇。」
「……別岔開話題!你其實心裡樂開花了吧!還在這兒裝什麼憂鬱少男,切!」
「看來精神很好。」容寂突然轉頭。
「你……你要幹什麼?」沈瀾狠狠咽了口口水,有不好的預感,餘光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晃動,「老、老大!我看到嫂子了!」
容寂忍不住皺起眉頭,真是不消停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