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謝謝照顧」還好，是質問「為什麼」也還好。

可偏偏是那六個字。

傅折塵替她推開醫院大樓的玻璃門時，大抵是裡面中央空調溫度太低，將外面的烈日灼陽烘托放大，強烈的冷熱對比給面部無限衝擊，讓他控制不住且毫不自知地瞬間紅了眼眶。

秦歌說：「哥們好，我祝福。」

「嗯」一聲，傅折塵側了四十五度顏頷首。

然後，第一次，也是他這輩子第一次快步離開秦歌。

一步，一步，沒有回頭……

………

「到現在，」傅折塵嘆了口氣，「兩年了……」

「其實我不太懂你，」將煙灰缸推到對方身邊，寧譽停滯幾秒，略不解地抬頭問，「當時的秦歌都已經那樣了，唐宋都已經放了話走人了，秦歌也沒把你當成別人……如果你們發生點什麼，然後結婚生子淡忘某個人……難道不是特別順理成章嗎？」

「呵呵。」

在網路流行語中代表傲慢的兩個字從傅折塵嘴裡發出來，顯得有些以為不明。

深深吸了一口煙，他吁出一口大煙圈的同時，望向寧譽的眼神有些憐憫。

「順理成章？虧你說得出這樣的話……」

輕笑一聲，傅折塵毫無心理壓力地接著嘲：「順理成章的話，你家施然在她那個學長追她的時候就該答應啊，這樣他們早就結婚生子和樂安寧了？」

「順理成章的話，你家施然那天在婚禮遇到你的時候，就應該直接一巴掌招呼你騷擾？」

「順理成章的話，那你現在為什麼還沒有結婚？為什麼這好些年還在等著那個叫施然的人？！」

寧譽突然就不知道如何接話了：「……」

正當他以為傅橙子難得懟贏自己一次，肯定要繼續嘴炮下去時，某人卻端起茶杯啜一口，敘敘然地收了聲。

「譽頭啊……在感情的世界里，順理成章大抵是和半推半就一樣無恥的吧，」想到什麼，傅折塵倏地笑了聲，「我污了濁了太多年，這件事，大概是我唯一的清明。」

撞上對方眸中的漣漪，寧譽一時啞然。

「一個人一輩子可以喜歡很多東西，喜歡很多人，但是拼盡渾身力氣去愛的，大概只有一個吧。」

他放下的茶杯底座與茶几瓷石相碰發出「咔噠」聲響，隨著固體傳聲氤氳開漫不經心的聲線。

「她在我面前一直是個完美的哥們，完美的呵護對象，完美得不哭不鬧不作不愛撒嬌任性暴露情緒的女朋友，也是那天晚上，我看清了，也明白了……她在唐宋面前，不是。」

裊裊熱氣升起，傅折塵喟嘆一縷，悠悠長長。

「區別就在於……喜歡一個人，臉頰會紅，而愛一個人，眼裡含光。」

與其歸類為表面的和平亦或內心的嚮往，傅折塵想，他更願意敗給秦歌之愛，敗給秦歌和唐宋的……命中注定。

………

傅家和秦家一直有生意往來，不管秦歌和傅折塵曾經無疾而終的戀情。

如今秦歌結婚，請柬一遞，傅折塵自然是要去的。

在他和她分手后的第103個星期，719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