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白的音節錯落有致，通過音箱響在小姑娘耳邊，只覺得有些震撼……

有些無法將講台上溫婉通透的老太太，與榮華里那位和自己搶零食、和喵喵雞飛狗跳捉迷藏、和「小姐妹們」跳廣場舞的老頑童聯繫起來……

正怔忪，小魂淡便聽到她的第二句話，接著傳來。

「年輕人，剛剛你問我有沒有後悔，我回答了不後悔，其實是不準確的……因為愛情這種東西，本身是無法權衡的。」

「在我看來，愛情不是付出與給予，不是攀附與追逐，而是勢均力敵的匹配、包容、信任、對等和依賴……這不是指外在的身家、地位，而是同樣的價值取向和世界觀。」

輕描淡寫的視線再次從小魂淡身上略過，許白清了清嗓子，繼續。

「比如，我不方便透露姓名的外孫女和外孫女婿……」

「比如」之後還有一些沒有暴露隱私的話，小魂淡卻沒什麼心思聽下去了。

腦海里閃過一幅幅關於某人的畫面，閃過今晨離去他隱忍的不舍，以及吉普車發動離去的聲音……

在這個瞬間……

小魂淡似乎學到了什麼。

………

從善如流聽某人的話，小姑娘等到快散場的時候，才起身到講台上去。

按慣例地扯了一張專門簽名的白紙，許白一邊刷刷下筆，一邊輕聲詢問：「你和墨墨最近開學怎麼樣？小紅獒的狀態有沒有好點？估計喵喵是想我來著，思念成疾——」

「想偷懶早點回家就直接回來，幹嘛還要拉上喵喵當借口……」

一個白眼賞得乾脆，小魂淡轉而想到什麼，皺起兩道秀氣的眉頭。

「怎麼你今天突然這麼善良，還想著關心我和酸酸的情況？」

她表示不敢相信！

而和外孫女相愛相殺慣了的許白，眉梢亦挑得嫌棄。

目光不經意略過站在不遠處等待的楚唐，老太太認真反駁：「關心墨墨還有可能，誰要關心你了？！我只是想問問新學期新氣象，一中校門口有沒有什麼新的小吃攤……好吃不給我帶點過來，還是不是親外孫女了？！」

擦著額角三根巨汗，小魂淡弱弱提醒：「我同學還在這兒，你還要不要形象了……」

語罷，一老一小神同步地偏頭。

將少年溫潤不打擾的模樣收入眼底，許白輕咳兩聲，認真問：「你知道你這同學是誰嗎？」

先是一愣，小魂淡繼而默契地把耳朵湊了過去。

「楚休芷不是經常誘拐你去她家做客，要把她孫子介紹給你做朋友么？就是和你一起來這位。」

如果說之前文學社幾隻集體放鴿子，只剩下楚唐和自己一起來簽售會，還有偶然的可能……

那麼，在許白點名楚唐和楚休芷的關係后，小魂淡徹底明了了。

睨到簽名紙上龍飛鳳舞的「你竟然背著墨墨偷偷和別的男孩子出來，我要去告狀」，小姑娘巧笑著想晚上回去怎麼哄醋罈子……

走至楚唐身邊，她面上的溫和戛然收住。

「不好意思，讓你等久了。」

「沒事，走吧。」

甚至，與他並肩的距離也比來時拉遠了些……

自覺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