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幾天的不理會，在兩個人間造成了深刻影響。

現在，卻被秦畫這麼輕描淡寫地說出來，以調侃的語氣。

小執墨有些不好意思，總覺得自己在甜甜面前英明神武的形象破滅了。

即便小姑娘難得一次……似乎是第一次，對他百依百順。

大年三十，臨近零點。

兩家的大人們依舊在牌局上熱火朝天，倆小孩窩在沙發上看春節聯歡晚會。

在綜藝這個詞還很生疏的年代，字正腔圓的倪萍阿姨和朱軍叔叔便是小朋友們心中的男神女神。

金龜子和毛毛蟲只是算寵物……

小姑娘的腦袋枕在某人的腿上，有一下往嘴裡扔著零食，沒一下嘎嘣脆。

她微眯著眼，柔柔軟軟地躺著，像只慵懶的小貓。

突然，白皙手腕入目，骨節分明的食指和中指夾走了她的旺旺小小酥，頭頂上的語氣清清淡淡。

「不許吃了。」

「為什……」

小姑娘「么」還沒有反駁出來，餘光瞄見某人還塗著藥酒的腳踝，乖乖巧巧地把話轉成一個字。

「好……」

「去給我倒兩杯酸奶。」

連「請」都沒有的祈使句，小魂淡癟嘴不樂意……

偏偏又瞧見某人那隻受傷的腳。

「好……」

「不要冷凍的，要常溫的。」

「好……」

平時他對她說得最多的這個字，變成了她說給他聽。

小姑娘頗不耐煩，但在小執墨耐心撕開酸奶瓶子上的錫紙薄膜，先遞給她后，又開開心心了。

裝作不經意地瞟見小姑娘唇角的笑意，小男孩兒心底柔和一片。

他想，她應該一直都是在乎自己的。

為他喜，為他悲。

為他任性，也為他妥協。

之前養傷，小執墨看完了注音版的《紅樓夢》，見證了多種形態的愛情，生生死死纏綿悱惻。

現在養傷，他學會使喚小魂淡至現在，突如其來湧現出滿腔柔意。

似似而非的心動還沒來得及委婉地表達出來，小姑娘唇角的笑意愈發大了……

小執墨的眸子里倒映出她的側臉，右頰亦開始淺淺凹陷……

下一秒，小魂淡激動地拍了一把他的大腿，直接從沙發上蹦了起來，一面學著電視上的六小齡童舞動金箍棒，一面呀呀地叫起來。

「天哪！為什麼美猴王還是那麼帥！看我七十二變！」

「哪裡來的妖怪！吃俺老孫一棒！」

「……………」

手舞足蹈，有模有樣。

毫不掩飾的激動。

從始至終，都不曾看過小執墨一眼，哪怕只是餘光。

等小姑娘跟著電視喊完「俺老孫來也」，猛猛地灌了兩口酸奶，坐回他身旁微喘著休息時，他抽了一張濕紙巾，開始細心地替她擦額前的汗水。

紡布冰涼柔軟，拂過紅撲撲的小臉，隨著偶爾觸碰到的他的指尖，帶起神經末梢的一點感官刺激。

大大的眼睛里亮閃閃的眸光還未暗下去，小執墨忽然有些不開心，剋制不住地問了出來。

「你真的喜歡齊天大聖？真的想要成為蓋世英雄嗎？」

有關美猴王的事情，小姑娘一直都是用心對待。

就像現在，她偏頭思索了好一會兒，小臉居然慢慢飄上兩朵紅暈。

然後，慢慢消散，狡黠一閃而逝。

酒窩深陷，小魂淡笑意轉而天真，反問。

「那你是真的喜歡甜甜，想要成為甜甜的蓋世英雄嗎？」

分針已經過了數字八，時針正在緩慢靠近十二，秒針不倦，好像越轉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