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主母,管理著府中姬妾和小姐,我對他們的了解遠超過你,可你卻總是誤解我,你從不相信我。」
霍思彤冷笑一聲,「走到今天的地步,怨不得別人,都是因為你。」
「既然你與我並無夫妻情分,又何必帶我一起走呢?我兒身在朝廷,如今勢頭正盛,我要陪著我兒。」
霍思彤面無表情地說著。
張光旭深吸了一口氣,總算是看明白了霍思彤的心思。
她這是怨恨自己了。
「夫人……」
張光旭凝著眉,臉上帶著歉意,「你說的對,過去都是我的錯,我給你賠禮道歉。」
他竟然彎腰,施施然地朝著霍思彤行了禮。
「我可擔不起!」
霍思彤皺眉看著他,暗暗冷嗤,他道歉,無非就是為了讓自己陪他赴任罷了。
不是她薄情寡義,是張光旭太讓她失望了!
若不是出了這樣的事,看透了張光旭的心,霍思彤豈會不跟隨?
「夫人……」
張光旭輕嘆了一聲,「你不陪我,我不怪你,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錯,我自己承擔。我向你道歉,卻是發自內心的。過去,因為你的家世地位,讓我很有壓力,也讓我莫名的抵觸,所以我並沒有真心待你,如今……我終於明白了,卻為時已晚。」
他淡然地勾了勾唇,「我只希望,有生之年,還能再見你。」
張光旭說完,默默地轉身,出門了。
斜陽映著他瘦削的背影,顯得那麼孤寂。
望著他離開的背影,霍思彤的眼睛有些濕潤。
到底是幾十年的夫妻了,最後竟然變成了陌路。
霍思彤驀地坐在了床上,有些茫然。
第二天,張光旭已經準備就緒,出發了。
府門前,他駐足很久,仍然不見霍思彤出來相送,他默默地勾起一絲苦笑,轉身上了車。
「父親,到了任上,別忘了給孩兒捎信。」
張泳把張光旭扶上了馬車,輕輕地囑咐了一句。
「嗯。」
張光旭眼眶紅了紅,瞧著張泳囑咐了一句:「因為為父,恐怕讓你在朝中會很艱難,你要萬萬小心啊。」
「好。」
張泳點頭答應著。
張光旭最後看一眼府門,仍然沒有見到那個人影,不得不放下車簾,靠在了馬車壁上。
「走吧。」
他失落地吩咐了一句。
馬車載著失意的張光旭,一路往城門的方向而去。
張泳許久方才收回目光,回到了府中。
「母親。」
他剛剛進了府門,便見母親躲在門旁,偷偷拭淚。
「泳兒,以後你要更加謹言慎行了。」
霍思彤眨了眨眼,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你父親糊塗,平白被張淑環那個丫頭害了。原指望他能給你一些幫助,結果……發生了這樣的事,今後,你恐怕會被他的事情所影響。」
張泳點了點頭,「孩兒明白,但是孩兒不怕。」
霍思彤輕輕地嘆息了一聲,瞧著張泳,「如今你已經到了定親的年齡,希望不會受你父親的影響。」
張泳微微紅了臉,「此事不急。」
「你不急我急啊!」
霍思彤一雙柳眉輕蹙,嘆口氣,「如今既然借不上你父親的光,也最好別被他所累。況且,我們也急需找一個能夠給你幫助的世家大族來結親。」
「母親!」
張泳有些抵觸,眉間輕凝一絲複雜的情緒,「孩兒真的不急著定親,孩兒還想先立功呢。」
事實上,他的心裡有一個人,只不過這個人註定是他高攀不起的。
「那也不影響你成家啊!」
霍思彤有些著急。
「母親,別說我了,您……真的不隨父親去嗎?」
張泳眼底閃過一抹狡黠,故意岔開了話題。
「我在說你的事情,怎麼問起我來了?」
霍思彤瞪了他一眼。
「母親也放不下父親吧?」
張泳故意笑著問。
霍思彤瞪了他一眼,「我為何要放不下他?他落得今天這樣孤家寡人的地步都是他自作自受!他別拖累了我兒便好!」
「母親,您就別說氣話了。您若是不牽挂父親,為何躲著偷偷看他?我知道,您只是嘴上生氣而已。」
張泳微微笑著,攬過了母親的肩膀,「父親縱然不對,可您與他也是幾十年的夫妻了,您就大人有大量,別與他一般計較了。都說少年夫妻老來伴兒,老了才更應該做伴兒。」
霍思彤深深地提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生氣歸生氣,她自然是放不下那個人的。
「過些時日,我便派人將您送過去。」
張泳微微含笑,試探著說。
「晚些時日再說吧。讓他好好嘗一嘗孤家寡人的滋味,這樣他才懂得珍惜。」
霍思彤冷冷地說著。
「母親,您是答應了?」
張泳驚喜地問道。
「咳咳!」
霍思彤轉頭看了張泳一眼,「我什麼都沒說!」
留下這句話,她疾步離開了。
張泳淡淡地笑了。
看樣子,母親也只是一時氣惱罷了。
張泳深吸了一口氣,思考著以後的路,他到底該如何擺脫父親這件事所引起的影響呢?
想著想著,他的腦海里不由得出現了一個人的倩影。
張泳皺了皺眉,心裡有些煩亂。
眼眸望著皇宮的方向,他一時間心亂如麻。
皇宮裡,終於恢復了安靜。
因為攝政王的坐鎮,宮中一切都井然有序。
而攝政王一直在御書房處理奏摺,忙得廢寢忘食。
深夜,墨子燁終於將堆積的緊急奏摺進行了處理,之後他便來到了衍兒的寢殿。
因為太晚了,他也是很疲憊,便想在宮裡睡一晚。
很快洗漱了一番,墨子燁躺在床上,雙手枕於腦後,閉上了眼睛。
發出去的消息,墨雲他們應該很早就收到了,算算時間,也該回來了。
可是,為什麼到現在都沒有回來呢?
丫頭在東籬如何了?
君陌堯和葉楓又被那個神秘的東西送到了哪裡?
躺在床上的墨子燁,雖然閉著眼睛,卻仍然睡不著。
而最讓他惦記的,還是被顏夏拐走的女兒。
男人很深沉,即便心裡惦記,也不會說出來。
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才會獨自憂思。
就在墨子燁迷迷糊糊將要睡著之時,殿門口的響動,彷彿穿堂而過的針刺入了他的身體,讓他倏然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