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歌瞧著呂衛,似笑非笑地問。
呂衛微微凝眉,低頭略微思索了片刻,道:「是的。」
反正馬蜂窩他已經捅了,索性就全都說出來,一吐為快!
因為蘇裊裊的死,呂衛心情極度不好,他本不想來參加科舉的,可他不知道,陛下已經派人監守在他的住處,愣是把他拖了來。
「那……你不妨說出來聽聽。」
洛清歌饒有興緻地問。
呂衛便也沒客氣,當著眾多考官的以及陛下和鳳后,把自己心裡的想法全都說了出來。
他思路清晰,言語犀利,涉及面廣。
眾人原本是很擔憂的,生怕陛下聽著聽著,忽然抬手判定這個呂衛的生死。
然而,令大家感到意外的是,自始至終,陛下都沒有打斷呂衛。
她聽到很認真,還不時地做了筆記。
沒錯,這就是他們的女帝。
過了大概兩個時辰,呂衛終於把想說的都說了,這情緒也從最初的激動漸漸地平復了下來。
「渴了吧?喝口水吧。」
洛清歌淡然一笑,問了句。
呂衛喉嚨吞咽了一下,驚訝地看了看她。
「給這位考生看座。」
洛清歌吩咐著。
於是,呂衛喝了一口水,坐下了。
「呂衛,你有這麼多治國方略,為什麼不入仕?把你的所學都用在治國上,朕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呂衛瞧著洛清歌,淡淡勾唇,「陛下不準備懲處草民?」
他都已經做好慷慨就義的準備了。
洛清歌笑了笑,「不,朕不但不懲治你,還要重用你。」
呂衛倏然挑眉,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陛下你……」
「很驚訝嗎?」
洛清歌淡淡輕笑,「魏徵是唐太宗的鏡子,那麼你就做朕的鏡子吧。」
這下,呂衛可驚訝了,「陛下,您當真願意聽草民的勸諫?」
「是,只要你肯入朝為官,一心為國為民,朕為什麼不能聽呢?」
「可是朕對我沒有戒心嗎?」
呂衛倏然問道。
畢竟他之前曾經與蘇裊裊有過牽扯,又涉嫌賄賂丞相,買狀元,所以……
呂衛心裡很不安,他怕陛下會記仇,然後處處給他穿小鞋。
「呂衛,你果然是讀書人,心思還挺細膩……」
洛清歌哭笑不得,「你不但心思細膩,還挺會拐彎抹角……」
「說直白點,你不就是擔心朕會記仇,從而處處為難你嗎?朕是一國之君,難道連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嗎?你啊,真是多慮了。」
「是,是呂衛小人之心了。」
呂衛驚訝地看著洛清歌,「陛下如此寬宏大量,呂衛還有什麼顧慮的?呂衛願意入仕,為國效力。」
他說著,立刻跪倒在地,表明了態度。
「這就對了嘛!」
洛清歌連忙扶起他,「朕看了你上一次的文章,很有見地,就算沒有賄賂丞相,也擔得起狀元的殊榮。可是今次……」
她抖了抖呂衛的卷子,「今次的文章,雖然也很不錯,但畢竟不是治國之策,只是針對朕個人的牢騷之語,所以朕不能給你狀元之榮,免得你驕傲,你可明白?」
「呂衛明白,呂衛不敢奢望。」
呂衛倏然挑了挑眉,眼裡閃過驚—艷之色,真沒想到陛下對他如此看重。
「那就……屈居第二吧。」
洛清歌一語落地,算是定下了呂衛的名次。
呂衛訝然地張了張嘴,連忙跪地謝恩,「陛下,多謝陛下。」
「不必謝我,都是你多年苦讀的結果。朕希望你入仕之後,能夠不忘本心,做個好官。」
「是。」
呂衛連聲答應,臉上的憂愁之色霎時煙消雲散。
洛清歌目光幽幽地落在他的臉上,「那……就請榜眼沐浴更衣去吧,朕……著實看不下去你如此邋遢的樣子。」
呂衛臉色通紅,低頭喃喃道:「讓陛下見笑了。」
自從親眼見到裊裊的頭滾落在地,呂衛經常會從夢中驚醒,心裡、腦子裡都是裊裊對他的好,他怎麼都忘不掉。
他知道,裊裊臨死前是希望自己忘了她的,可是……他不是那種薄情寡義之人,又怎麼可能輕易忘記?
「呂衛,朕知道你對蘇裊裊的感情,朕……更佩服你對她的態度。男人就應該是非分明,拿得起放得下。雖然……你的痴心令人感動,但是朕也勸你一句,不要痴情錯付,相信今後,你一定會找到一個更好的。」
洛清歌說著話,輕嘆了一聲。
呂衛淡淡地勾了勾唇角,往後……他也不知道自己這顆封閉的心還能不能重新開啟。
裊裊帶給他的回憶太多了。
「好了,請榜眼回去沐浴更衣吧,朕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洛清歌說著話,拿過了別人的卷子。
「是。」
呂衛答應一聲,抬步離開了。
洛清歌與眾位主考大人評判了卷子之後,又進行了殿試,選拔了很多人才。
這一天,就在科舉中結束了。
臨近傍晚的時候,洛清歌才終於得空了。
她馬不停蹄地吃過了晚飯,帶著墨子燁和幾名大內高手,朝著國舅府而來。
得到通稟,灼華很快迎了出來。
「姐姐,你可來了!」
這一天,她的心都懸著呢。
「嗯,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洛清歌輕輕地拍了拍最後的肩膀,「後花園有動靜嗎?」
灼華晃了晃頭。
「哼!」
洛清歌冷哼了一聲,「他不敢出來最好,正好來個瓮中捉鱉。」
灼華點了點頭,撫著心口,「姐姐,我……我有點害怕……」
她緊張的喉嚨不停地吞咽著,兩條腿抖動不止。
看到灼華的樣子,洛卿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著,「別怕,有我在。」
「你去準備一下食盒,我們要撒網抓魚了。」
洛清歌唇角勾勒著冷笑,看了眼墨子燁。
墨子燁微微點了點頭。
就這樣,天黑的時候,灼華挑著燈籠,拎著食盒,來到了後花園。
悄然地靠近假山,灼華按動了上面的機關。
這時候,門開了,有人探出了腦袋。
這出來的,正是劍南天。
「相公,我給你送吃的了。」
灼華笑著,抬了抬食盒。
「東西放下,你走吧。」
劍南天一如既往地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