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還有孩子們呢,她怎麼能不堅強呢?
洛清歌吸了吸鼻子,收斂心神,深深地看了一眼潭底,「既然什麼都看不到,那我們走吧。」
她雙手緊緊地抓著墨子燁的衣服,心如刀割。
看樣子,她只能接受現實了。
不管墨子燁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落入深潭,恐怕都沒有生還的可能。
一路上,洛清歌再也沒有說話,整個人彷彿行屍走肉一般。
墨雲和大家有的時候故意請示,想要讓她開口說話,她都是半天才反應過來。
看到王妃這個樣子,墨雲暗暗著急。
他們下山之後,已經是華燈初上了。
其餘小組的人,基本上都已經回來了,他們都站在門口,翹首以盼。
「王妃回來了!」
有人眼尖地喚了一聲,立刻都圍了上來。
「王妃,您可回來了!我們今天收穫很大,您看接下來需要我們怎麼配合?」
那些當地的大夫一改早上的不情願,很熱情地迎了上來。
洛清歌卻猶自茫然,沒有回應。
「王妃?」
有人疑惑地喚著。
她還是沒有回應。
「王妃,大家都在等著您的安排呢!」
墨雲輕輕觸碰著洛清歌,小聲提示著。
「哦……」
洛清歌這才反應過來,緩緩地抬起了頭。
「王妃,請安排小的們,我們一定聽從指揮,盡心竭力。」
洛清歌微微點了點頭,「先把這些草藥按照藥方的分量分好,搗碎,明日再分發給前來領葯的百姓。」
「是!」
大家說干就干,居然連夜開始忙活了。
而洛清歌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心緒,強忍悲傷,也跟著忙碌起來。
「娘,我來幫您。」
衍兒圍在洛清歌的身邊,搶過了她手裡的葯杵。
「衍兒,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
「您不是也沒睡嗎?」
衍兒笑著,「我陪著娘。」
他眼底劃過一抹強裝的堅強。
爹爹的事情,墨雲已經私下裡跟他說了,如今只有他和弟弟妹妹,才能化解娘沒了丈夫的悲傷了。
看著娘茫然無措的樣子,衍兒真是擔心,他哪裡敢離開啊,他要寸步不離地跟著娘,不能讓娘一時想不開。
於是,衍兒便跟在洛清歌的身前身後,忙碌著。
這是一個耗費人力物力的事情,大家忙到了半夜,仍然沒有做完。
而洛清歌因為喪夫的痛,身心早已經麻木了,她只顧著不停地忙活、不停地敢,沒有考慮別人。
眼看著大家都筋疲力盡了,墨雲悄然上前,徵詢著:「王妃,今日大家都累了,您看……」
說了一句,洛清歌毫無反應。
「王妃!」
墨雲抬高了聲音,喚著。
洛清歌驚愕地看向他,「什麼?」
墨雲歉意地笑了笑,「屬下是說,咱們今天上山採藥,都很累了,目前已經三更天了,您看是不是讓大家都回去休息一下?」
洛清歌環視了一眼,喃喃自語,「都已經三更天了……」
「是的。」
「告訴大家先回去休息吧,明日繼續。」
「好。」
墨雲答應一聲,下去安排了。
「娘,我們也回去休息吧。」
衍兒見洛清歌並不停手,不禁說道。
「娘不累也不困,你回去吧。」
洛清歌淡淡輕笑,對衍兒說道。
「娘……」
衍兒心下著急,他搶過洛清歌手裡的東西,「您看看您現在的樣子!若是不休息,很快會倒下去的。」
「娘身體好著呢。」
洛清歌掙脫開衍兒,還想要做事。
「娘,您不休息,衍兒陪著您便是了!」
衍兒心急如焚地坐在洛清歌的身旁,故意搶過洛清歌手裡的活計。
洛清歌看了他一眼,有些心疼。
「走吧,娘送你回去休息。」
「還是娘疼我。」
衍兒抱住了洛清歌,「娘,您可要注意身體,我和弟弟妹妹還需要您呢。」
洛清歌苦澀一笑,點了點頭。
把衍兒送進房間,洛清歌剛要轉身離開,卻聽衍兒說道:「娘,我今天有些不舒服,您能不能陪我一起睡啊?」
衍兒小眼睛眨巴著,暗中打著算盤。
如果娘回去,肯定不會睡覺的,反而還會不停地幹活吧。
不行,他可不能讓娘親這麼倒下去。
「娘……」
衍兒牽著洛清歌的手,「最近衍兒總是被噩夢驚醒,衍兒不敢一個人睡……」
洛清歌淡淡一笑,「衍兒,你都是男子漢了,再跟娘睡會被人笑話的。」
「那衍兒睡在榻上就好了!」
衍兒反應夠快,連忙指了指窗下的軟塌,「衍兒只要娘陪著就好了。」
他扯著洛清歌的胳膊,滿眼的期待。
洛清歌拗不過,只好答應,「好吧,娘陪著你。」
「太好了!」
衍兒興奮地答應著,把洛清歌推到了床畔,「您睡在這裡便好,我去那邊。」
於是,衍兒來到了軟塌旁,不過他在經過香爐的時候,卻是把手裡的東西丟了進去。
有種陰謀得逞的得意,衍兒上了軟塌,衣服都沒有脫,便雙手枕在腦後,閉上了眼睛。
洛清歌默默地脫了鞋子,上了床,然而那雙眼望著天花板,卻是毫無睡意。
相公……
心裡默默地念叨著,眼睛不由得便紅了。
今天已經哭得夠多了,以至於她的眼睛彷彿隔了一層膜,很不舒服。
原本應該休息的,可她真的睡不著。
腦袋裡滿是墨子燁的音容笑貌,她太貪戀了。
吸了吸鼻子,洛清歌剛剛聞到一絲異樣的味道,便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再也沒有思索的能力了。
聽著娘均勻的呼吸聲,衍兒坐起了身。
還好,他一早便用了解藥。
走去床畔,衍兒默默地說著,「娘,衍兒知道您心裡苦,可若是不休息,您倒下了怎麼辦?衍兒已經沒有爹了,不能再沒有娘……」
說到這裡,衍兒抬起手,試了試淚。
細心的給娘蓋上了被子,衍兒靜靜地站了很久,方才回到了自己的軟榻上。
這一晚,因為衍兒的事先安排,洛清歌才睡的很沉。
天亮之後,衍兒睜開了眼睛。
看了看床畔,他起身走過去,拍了拍娘的肩膀。
「娘,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