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響后，茯才回過神來，目光在全場遊走片刻，卻見浮屠天宮陣營已經全面潰敗，就連最後一絲掙扎的勇氣也提不起來。

浮屠天宮陣營的戰將並不多，與玄天界的道源境強者數量相比，相差不能以道里計，何況還有赤明天宮、太皇天宮的幾大戰將在場。

所以，哪怕他們在整體數量上佔據優勢，然而這種大戰，是需要高端武力來決定勝負的。

尤其是後來，夢若煙等幾大天神抽出回援，更是加速了浮屠天宮的潰敗。

另一邊，上清天帝早已取得了絕對上風，天命谷的承命境強者此刻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

至於無極天帝，雖然戰力上表現平平，可一身手段層出不窮，尤其是那他的本命神兵鎮岳印，一旦將威勢激發，同等階位的強者想要逃出都不可能。

茯緩緩收回目光，面龐愈加苦澀，自己辛辛苦苦耗費萬載歲月積攢起來的核心力量，連一位來到九天世界不足百年的後生小輩都比不上，頓覺心灰意冷。

或許，正因為茯一生都小心翼翼，步步為營，從未嘗過大敗，反而更難接受眼前的局面。即便曾經有過戰敗，也是他設局之下完成的。

是啊，連不被自己看在眼裡的鐘子浩都敵不過，還談何征服九天？

「雪姬，這些年來，本座負了你！」

茯忽然發現，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陪伴在身邊的，居然是這位甘心被自己利用萬年的女人，心生觸動。

「在我心中，你就是九天世界最強大的男人！」雪姬秀眸微微一顫，「別灰心，我陪你重頭再來！」

她獨自對抗五靈聯手，五行大陣加上萬倍重力的攻擊，此刻傷勢太重，胸口還在劇烈起伏。

本應在彌留之際的她，聽到茯那番話后突然容光煥發，宛如短暫恢復了生機，眸中的期待之色越來越盛。

對於雪姬來說，最美好的記憶就停留在茯還弱小的時候，那時候的他對自己千依百順。

「重來？」

茯重複了一句，瞳孔深處有著一抹精光閑過，繼而消逝，搖頭道：「本座忽然覺得累了！」

還有機會重來嗎？

顯然是不可能的。

以玄天界的發展速度，就算東山再起，恐怕也難以抵擋吧？

別說那僅是幻想，哪怕是從眼前的局勢來看，今日想要逃出生天都是奢望。

雪姬還想再說什麼，茯已經伸出大手阻止：「你太累了，先休息一會兒。」

說罷雙掌源力再聚，滂湃的生命氣息暴涌而出，毫不猶豫往雪姬體內灌注。

「哼……你們……」

五靈已經將這方天地層層封鎖，不耐的火靈正欲開口，卻被鍾子浩攔下。

茯猛然抬頭，平靜地望著鍾子浩：「能不能給我們一點時間？」

「好！」

鍾子浩沒有猶豫，一口答應，並讓五靈將五行五行大陣撤銷。

茯一言不發，抱著雪姬往下方一座早已崩潰，只剩下半座千瘡百孔的小山落去。

剛剛掠出百里，忽然轉頭：「作為回報，本座提供你一則消息：天命谷有一位超越輪迴的超級強者坐鎮！」

茯何等人物，自發現兩塔一碑能爆發出如此恐怖的威力后，頓時明白了當年魔祖為何執意要攻打天命谷。

因為那裡，還有一座最為重要的古塔！

「多謝！」

鍾子浩聲音誠懇，茯提供的這個消息的確重要，否則貿然進攻天命谷，不但最後一尊古塔難以奪來，還會讓玄天界傷筋動骨。

他並沒有問茯，萬年前帝隱到底死在哪位造化境手中，反正對於他來說，要想在武道之路繼續前行，天府和所有與之相關的勢力，都將是不死不休的勁敵。

茯意味深長地望了鍾子浩一眼，旋即速度暴增，化為一道流光落到小山頂上。

緊接著，眾人便見一層結界籠罩開來，阻隔了靈魂力探測。

「主人，我們該怎麼做？」土靈恭聲問道。

「相助兩位天帝，不要讓天命谷的強者逃了！」鍾子浩略作沉吟，下令道。

既然天命谷的實力如此恐怖，現在能消滅一個，將來正面相抗的難度就會降低一分，這等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

「那他們……」

土靈看了看下方升起的那座結界，欲言又止。

「無妨，我看著就行！」

不知如何，鍾子浩突然升起一種感覺，似乎能肯定茯並未打算逃跑。

「好，主人小心！」

土靈微微躬身，率先往遠處星空的大戰處掠去，金靈四人一言不發，緊緊跟隨。

「轟隆隆！」

隨著五靈的加入，遠方的大戰愈加慘烈，也是在此刻，浮屠天宮陣營的強者才發現，連茯大人都已落敗？剎那間戰意全無。

畏懼之心一起，潰敗得更快，無數刀芒拳印震蕩長空，慘叫聲哀嚎聲不絕於耳。

此際，展長空率領幽冥血衛重點擊殺地榜聯盟的強者，畢竟這群人中，當初好幾位都曾被地榜聯盟追殺：君天笑、古剎、月冥等皆是如此。

玄天界的損失也頗為慘重。

尤其是陰煞一族，他們乃是全場整體實力最差的一股力量，戰到現在，幾乎隕落一半，可他們卻全無懼意，反而越戰越勇，積澱了五千年的恨意，唯有用鮮血才能洗滌。

隱谷中心區域上空，唯有一道黑袍身影凌立。

望著漫天的強者廝殺，耳中的聲音漸漸消失，心緒漸漸平靜。

鍾子浩卻是在想，如眼前這樣的大戰，何時才能休止？

從自己踏入武道以來，一路前行阻攔不斷，仇敵一個接一個，早已不記得經歷了多少生死大戰。

這其中，有仇殺，有前輩遺留下來的恩怨，甚至還有種族大義，然而這一切，真的沒有辦法阻止嗎？

偌大的天下，何時才能還無數生靈一個朗朗乾坤？

忽然間，鍾子浩記起了魔祖所留下的警示：掌混沌、立秩序！

手中拳頭不自覺握緊，他的目光變得前所未有的堅定！

不管為了什麼，都需要凌駕於眾生之巔的力量才能完成，為揭開混沌珠的秘密也好，尋找婉兒和子涵也罷，甚至是復活虛老！

「茯和雪姬已自絕身亡！」

朦朧中，一道天籟之音在耳旁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