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老者目光渾濁，聲音嘶啞，給人一種隨時都要斷氣的感覺。
並且，鍾子浩同樣敏銳地察覺到，老者的修為境界，應該也是極為高深精湛。
「對，他在昨天從外界闖入我族。」蒙冶答道。
「嗯！」
老者微微頷首，旋即不再多言，似乎連一句話都不願多說。
蒙冶略作介紹，才對鍾子浩道：「老夫有些疑問，還望小兄弟能如實告知。」
「好！」鍾子浩答道。
「魔霸現在是死是活？」說到這個名字，蒙冶和在場那幾名老者臉色複雜。
「魔霸是誰？」
然而鍾子浩的回答顯然讓幾人失望之極。
「你不知道魔霸？」蒙冶疑惑，更多的卻是懷疑，「才過去幾千年，他理應還活在世上才對。」
「前輩，這魔霸是何許人也？」
鍾子浩訕訕道，本來是對方向自己打聽，結果反倒還要詢問蒙冶。
「對了，五千年前，他是浮屠天帝！」
蒙冶反應過來，這種人物的名諱，一般人還真不容易知道。
聞言之下，鍾子浩更為尷尬，似乎直到此刻，九大天帝中，任何一人的名字，自己都不清楚：「回前輩，晚輩的確不知此人，更不知現在的浮屠天帝名諱。」
「那茯呢？」
這一次問話的，乃是先前那名老者。說完后，看向鍾子浩的目光中有著期待之色。似乎，還有一抹怨恨和恐懼。
「茯？」
鍾子浩臉上有些迷茫，總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茯乃是浮屠天帝麾下戰將！」蒙冶在一旁解釋了一句。
「抱歉，讓諸位前輩失望了，我對你們提到的人都不熟悉。」鍾子浩微微抱拳，歉意道。
實則，此刻他心裡也有些掙扎。
蒙冶提到「戰將」一詞，讓鍾子浩陡然響起，曾經的魔祖麾下就有一人的名字叫茯。
當年宿奇的原話是：魔祖隕落那一戰中，四大戰將的衍大人當場喪命，茯大人離奇失蹤，只有杌大人和獠大人僥倖逃回。
不知道蒙冶口中的茯，和宿奇口中的茯大人，是不是同一人？
但僅僅片刻，鍾子浩就否定了這個臆想，或許是偶然同名而已，肯定不是一個人。
魔祖隕落於萬年之前，那一戰茯雖然失蹤，活命的可能性應該不大，而蒙冶所問的則是幾千年前的事。
最重要的一點，同為戰將的獠僅有通神境修為，茯的修為層次理應相差不大。
可是，剛剛幾人提到的茯乃是浮屠天帝座下所屬，能有這等地位的人，絕對有著通天徹地之能。
所以，看來兩者相差十萬八千里，必然是不同時代、不同背景的人才對。
「不可能！」
對於鍾子浩的回答，蒙冶顯然不信：「當年茯對我族先祖施展的酷刑，曾傳遍整個浮屠天，你身為九天世界武者，不可能沒聽說過。」
「前輩，我對這些事情的確一無所知。」鍾子浩無奈，只得苦笑，「晚輩是小世界來人，到九天世界僅有十餘年時間。」
蒙冶愕然，搞了半天是自己鬧了個大烏龍。
「蒙冶算了，就算你打聽出來仇人的近況又如何，以我們的實力能報仇嗎？事實上，我族還能存活的時間並不多，去想那些虛無縹緲的事情，有何意義呢？」
一名族老輕嘆一聲，勸道。
「族老，我只是心裡不甘。身為族長，不僅不能為先祖復仇，還要眼睜睜看著陰煞族走向滅亡，我這顆心……」
蒙冶情緒有些失控，這句話幾乎是哀嚎著說出來的。
「那又怎麼樣，我們連這片詛咒之地都出不去！」另一名族老道。
「出不去……哈哈，我們出不去。」
蒙冶眼神空洞，近乎癲狂狀態，好半響才恢復平靜，然而整個人看上去，似乎又蒼老了不少。
「前輩，為什麼出不去？」
見蒙冶情緒恢復，鍾子浩急切問道，他剛剛進入這片空間時就聽對方說過這樣的話，豈能不急？
「嗯？」
一名老者將目光落在鍾子浩身上，眸中忽然泛起一抹亮光，旋即微微搖頭：「按理來說，你能活著進來，或許有機會出去，不過你的修為太弱。」
鍾子浩越發疑惑，終於將困在心裡許久的問題問出：「諸位前輩，這處地方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又如何才能出去？」
「我來說吧。」
蒙冶轉頭，情緒有些低落：「其實我帶你來見幾位族老，也是存了逃出這方空間的想法。」
見鍾子浩認真聆聽，他繼續道：「我陰煞族，乃是最先以煞氣來修鍊的一群人，族內天才雲集，戰力非凡。其中又以我族先祖『黑煞王』為最，他將陰煞族帶向了巔峰。」
「數萬年前，先祖就得到魔霸的賞識，成為浮屠天帝麾下戰將。率領陰煞族征戰四方，威名赫赫，讓天下強者聞風喪膽。」
「然而，萬年前，魔霸面臨一位生平大敵，帶領浮屠天宮征戰時，先祖首次違背命令沒有出手。因為他發現，魔霸的那位大敵，曾對自己有過救命之恩。」
「斬滅大敵後，魔霸也沒因這件事懲罰先祖，卻對先祖漸漸冷落，重點栽培新任戰將茯。先祖不以為意，樂得逍遙自在，從此將更多的精力放在族內。」
「直到五千年前的一天，茯突然找來，趁先祖不備將其擊傷，威脅陰煞族為他效力。先祖與當時的族長誓死不從，雙雙被茯擊殺。」
「但茯的殘忍程度令人髮指，他當場擊殺先祖后，唯獨留下一截手臂。又將先祖的靈魂打散，封印在那截手臂中，形成類似怨靈般的存在。」
「隨後，茯抓獲陰煞族數萬族人，封入一方空間，埋進先祖的斷手之內。」
「這片空間就是如今的詛咒之地，而我們明知有出口卻逃不出去，因為鎮壓我們的，恰恰是先祖那截手臂和失去意識的靈魂！」
蒙冶說完這段往事，不僅是他，連那幾位族老都眸中濕潤，還有一股無法壓抑的怒火充斥整個山洞。
「畜生！」
鍾子浩雙拳緊握，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世上竟有這般殘忍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