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全體上馬，來人，給陛下披我的鎧甲。」

聽到了蹄聲的高建毫不猶豫下達了軍令，自顧自地將那高元的金甲披掛到了身上。

「高建！」高元頗有些氣極敗壞地大叫出聲來。

「陛下，你若不走，臣弟此刻就死在此。」高建轉身厲喝道，此刻哪裡還能顧得上跪拜懇求。

「高參佐，陛下的性命，就託附於你了，這方才已經探過，這條河水很淺。

你立刻保持陛下過河，繼續北上，走得越遠越好，越快越好。」

「陛下，你們看！」就在此刻，卻又聽到了身後邊傳來的驚惶叫聲。

高元猛一扭頭，就看到了河岸對面的開闊地帶，至少有一兩千隋軍騎兵已然顯現了身形。

「高參佐，往北，快！……」高建看了一眼南邊那狹窄的河谷，毫不猶豫地下達了軍令。

「殺上去，保護陛下，我等身為陛下禁衛，今日當為陛下效死！」

一聲聲地狂吼，鼓舞著那些陷入絕地的高句麗騎兵的士氣。

李秀寧深邃的目光打量著里許之地外人慌馬亂的高句麗騎兵，抿了抿嘴，緩緩地高舉起了手中那殺人無數的方天畫戟。

「萬勝！」沙啞的嗓音，穿過了黑面巾，透過了面護，傳入到了身後的騎從，還有聚攏而來的大隋鐵騎耳中。

「萬勝！」無數的武器斜指向天穹，正午的陽光，肆意地揮散下來，將勇士們身上的鐵甲，裹上了一陣耀眼的金輝。

「大隋！萬勝！」領軍漸漸進逼而來的秦瓊亦高高地舉起了鐵矛，大聲疾呼。

身後千騎，咆哮應和，身邊，雪亮的宣花大斧狠狠下劈，第一個馳出，接下來，越來越多的大隋鐵騎開始加速，衝出了山谷，衝進了淺水的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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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寧當先舞動著方天畫戟，身邊的馬三寶提著長槊，咆哮著，策動著身下的座騎，朝著腹背受敵，驚惶失措的高句麗騎兵直撲而去。

而李秀寧猙獰面護下的深邃杏眸，卻落在了高元的身上，身下的烏騅馬彷彿知曉主人心意一般，化著一道黑色閃電，狂飆突進。

高元的臉上，再無過往的據傲與矜持，有的只是惶恐。此刻，他連衣甲都在穿戴了一半，就不得不趕緊匆匆躍上座騎。

趴在馬背上，在高參佐等人的簇擁之下，奮力地順著河谷的方向朝著北方狂奔而去。

身後邊的兵器撞擊聲，戰馬的嘶鳴，將士們的咆哮，垂死者的哀嚎，猶如針，深深地扎入高元的腦海之中。

彷彿是在催促著他，逃得再快一點，更快一點。

沉默的鬼面武士卻猶如幽魂一般，死死地咬住這隻向正在亡命逃竄的高句麗騎兵。

廝殺聲，就猶如噩夢一般，緊緊地跟隨在這隻慌不擇路，順著河谷狂奔的高句麗騎兵身後。

也有勇敢的騎士勒轉馬頭，朝著馳騁而來的李秀寧殺過去。

卻都只以稍阻一阻李秀寧的疾馳之勢，不是被擊得橫飛出去，就是被斬殺當場。

最終，還是一名騎將，領著過百馬力不繼，難以再繼續跟隨大隊伍奔逃的騎兵們回身攔死了李秀寧前行的道路。

看著這百餘騎，渾身浴血的李秀寧亦只能憤憤地一甩方天畫戟上的血污，勒住馬頭，等待著馬三寶等人趕來。

伏於馬背上的高元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看著身邊的騎兵已然又少了三分之一。

心中越發地悲涼起來，曾幾何時，自己可以高居於王宮之中，享受著那些臣工的朝拜，萬民的敬仰。

可是這才沒有過去多久，現如今，卻變成了慌不擇路，衣甲不全的喪家之犬。

一切的根源，就是因為自己不遵隋朝天子楊廣的聖意，不願意入隋參拜。

本以為此等小事，他堂堂天朝上國之主，應當不會如何。

可是，誰也沒有料想到，自覺得被掃了臉面的大隋天子楊廣居然會如此暴跳如雷。

居然盡興隋朝百萬之師，興兵來伐。

面對這樣的大隋天子，高元是真的沒有想到，對方的脾氣會暴燥到這樣的程度。

早知如此，自己若是入隋謝罪，或許就不會是這樣的局面。

可惜，現如今只能是想一想而已……

秦瓊奮力地突擊，但是這些困獸猶鬥的高句麗騎兵們卻在絕境之中，開始瘋狂的反撲。

哪怕是受傷落馬，也會嘶吼著躍起，撲向身邊的隋軍騎兵，手拉牙咬，幾乎都是要同歸於盡的架勢。

雪亮的槍尖已成了紅色，那銀亮色的鐵鐧上也是血跡斑斑，甚至還帶著碎肉。

一旁的程咬金吼得嗓子都啞了，此刻都在咬著牙根，一斧斧的橫劈。

就像是一位勤勞的伐木工人，正在地主家裡邊賣命地幹活。

整個戰場，一片混亂，無數的戰馬，將士們此刻已經混雜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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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騎的速度，已然不再像最初那麼的迅捷，哪怕是高句麗騎兵們瘋狂的抽打，換來的也只是座騎痛楚的嘶鳴聲，而非是速度。

又有十餘名騎兵的戰馬，跑著跑著，突然一下子就前蹄踏空，摔倒在地……

高元滿臉麻木，對於周圍所發生的一切，視若無睹，他的目光，只是死死地盯著遠方。

盯著那蜿蜒而又平緩的河谷，此刻能做的，就是繼續跑，跑到足夠遠的距離，才能夠脫出生天。

高元努力地眨了眨眼睛，抹了把臉上的汗水，終於，那已經麻木的神情發生了變化。

前方，河岸邊際一處斜坡之上，一名頂盔貫甲，手提著巨大的長刀的騎士，悠然地地看向這邊。

身後邊，一桿迎風招展的旌旗之上，書寫著一個巨大的楊字。

疾速奔行的高句麗騎兵們都不由自主地勒緊座騎的馬韁，目光裡邊只有滿滿的絕望。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這位背上插著八柄環首長刀，手中提著一柄巨大的青龍偃月刀。

身披著耀目刺眼的明光甲，面如冠玉，神采飛揚，英姿勃勃的年輕小將軍。

但見他抬起了手中的青龍偃月刀當空一揮。

就聽到了整齊劃一，聲如雷吼的吶喊之聲。「大隋！萬勝！」

身後的河道拐角出，數百騎涌了出來，然後，河岸對面，亦湧出來數百騎。

而此刻，高句麗騎兵的身後，亦有數百騎從一個狹窄的穀道之中湧出。

直到這時，這位面如冠玉的少年將軍似乎才滿意地點了點頭，昂首厲喝。

「高句麗國主高元可在？大隋平壤道監軍楊謙，在此等候多時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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