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大哥拉著一個凳子坐在一邊，也不和他說話。

柳葉道：「巧兒，你去考試了嗎？」

「去了。」我看著她冷冷的說道：「我考上了，而且還是第一呢，就算媽把我的書本都燒了，我也一樣能考上。」

柳葉和媽的臉色一變，互相看了一眼，大概都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大哥笑著說：「可不是！我親眼看到她的名字。不光是不收學費，住宿費和書本費也全免，比城裡的學生考得都好！」

可是高興的人也只有大哥一個，二哥只顧著吃，她們兩個人也沒什麼反應。

柳葉突然撇撇嘴說：「看來媽的話你也不用聽了，不讓你去你還去。這事兒媽你看咋辦吧！」

媽哼了一聲：「我能咋辦，人家一心要去念書，不管家裡面，全都當我死了呢！」

「這麼說我考上了你們都不高興唄？也是，之前恨不能把我的准考證都撕了呢，當不會高興我過得好了！」

「你不要調歪，我有啥不高興的。和我們也沒關係。可是你畢業了可就二十二了，真的嫁不出去了。你再有本事到時候沒人要，還是要讓人笑話，我可是為了你好。」柳葉可算是找到了一個可以比得過我的地方了。

媽這時候把一小碗的紅糖水放在了二哥的桌子上。冷冷的說：「可不是！前村那個桂花，二十六了還沒婆家，最後只能和一個四十多歲的瘸子結婚了。巧兒，你要是真的想要好好的。先不要想著上學的事，先找個對象要緊！」

我冷笑著說：「這就不用你們操心了，要是找了一個每天啥也不幹，就知道帶著別的女人到處亂跑的爺們，我還不如一個人過呢。」

二哥只顧吃飯，對我們的話，完全沒有反應，也不知道我是在罵他呢。

柳葉怒視著我，我也瞪著她，心道，你要敢和我干仗，我就和你好好打一頓！

媽本來也是一臉諷刺的笑話我，可是聽到我拐到二哥那邊去了，氣的打我的肩膀。

「你少說兩句吧，我那天還是打你打的輕！」

我躲開了她的手：「你不要碰我，如果不是因為大哥。我根本就不回來！」

「你說這個孩子……」

大哥說道：「不要說這個事了，巧兒上學是一定的了，又不用你們拿錢，你們不要管。誰要是敢繼續因為這個事兒為巧兒，不要怪我不客氣！」

媽張口結舌，最後只能把抹布狠狠的往桌子上一摔，走出去了。柳葉也是恨得不行，翻了我無數個白眼。

二哥終於吃完了一大碗麵條，滿意的笑道：「可算是活過來了！我還以為我要餓死了呢！呃！」他打了一個飽嗝。二嫂只是看孩子，也不理他。

媽趕忙進來收拾桌子，用手點著他的額頭說道：「還是家裡好吧？以後看你還亂跑嗎？」

「是。媽我錯了！再也不敢了。」二哥嘆了口氣：「我真的是太後悔了，出去這段日子，我都把這麼多年沒遭的罪全都受了一個遍了！」

媽心疼的要命，嘆息著說：「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日難，你哪裡懂啊？一會你去洗個澡，理個髮，千萬不要再跑了啊！」

「我知道了媽。」二哥拿出了一根煙來，想要抽，可是看了看孩子還是放下來了。

大哥說：「你到底上哪裡去了？」

「就瞎逛，該死的張予桐要坑死我了！」二哥抓了抓自己的頭髮。

二哥走的時候，手上拿著四百多塊錢。是媽之前租地剩下來的，加上平時攢下來的，就帶著張予桐出去轉悠，張予桐平時手上難得有一分錢。見了這麼多錢，可不得可勁花？本來他們說要去京城打工，可是沒出省城就花了一大半了。

原本想著找個活乾乾，可是倆人也不是那樣的，沒什麼文化，又都幹不了累活，又貪嘴，幹了半天就只能回來。到後期乾脆就是每天在旅館裡面吃喝玩樂，等到錢花完了，張予桐就不幹了，一直罵著二哥沒用。可是也沒辦法。

兩人又混了兩天，實在是走投無路了，只能先回來，張予桐在火車站踹了二哥兩腳，說他欺騙了自己的感情，永遠不會原諒他，然後自己就走了。

二哥說話的時候，一直看著柳葉：「我是經過了張予桐，才知道柳葉的好，找媳婦還是要找這樣本分的才行！張予桐是一個狐狸精，我真的太後悔了！」

媽說道：「如今你也表態了，柳葉也說了願意原諒你。你以後可得好好的！」

「你放心，看我的表現吧！」

柳葉始終不說話，冷冷的看著孩子們。我知道她一向都是一個愛面子的人，丈夫做了這樣沒臉的事。心裡不知道多恨呢。可是她又沒辦法離婚，娘家不但幫不了忙，都等著她來供養，加上她還曾經想要把孩子扔到派出所，也有不對的地方，所以也只能忍氣吞聲了。

媽拿進來了幾杯水給我們放在桌子上，我們也沒喝，只等著她說話。

媽說道：「叫你們來不為別的。現如今家裡是啥錢也沒有了，你二哥他們一家四口總不能在這裡等著餓死，我歲數也大了，也到了養老的時候了。商量一下你們兩個怎麼給錢吧！」

果然是為了錢讓我們回來的，而且要的理直氣壯的。

「養老是應該的，媽，那你想要多少錢？」大哥說道。

媽耷拉著眼皮在那邊納鞋底：「你們兩個人。每家一個月給我五十塊錢就行了，我也不多要。」

我冷笑起來：「咱們村裡的那些養老的老人家，一個月幾個孩子加在一起只給個七八塊就撐死了，你可倒好。張嘴就要一個月五十！我大哥一個月工資才幾個錢，你乾脆說全都給你寄回來算了！」

「你這孩子，咱們家現在這狀況能一樣嗎？你大嫂不是還看著水果攤嗎？兩口人能花多少錢，再說你二哥家裡暫時也沒辦法生活。只給五塊錢能夠嗎？」媽也不著急，還在納鞋底，顯然已經事先想好了。

大哥也不說話，只是拿著水杯喝水，不知道在想什麼呢。

我說道：「那大嫂還有孩子要養活呢！你咋不說他們將來怎麼活？你知道城裡房子租金多少錢一個月嗎，難道你讓倆人一輩子租房？我們是負責養你的老，還是負責養活二哥一家子？我們又不是他拉扯大的？為什麼他們家什麼事都要我們管！」

「都是一家人，分的那麼明白。你怎麼這麼心黑呢！」媽氣的指著我說道：「誰家的女兒像你一樣天天凈事兒的？讓你拿錢就跟殺了你一樣！」

我冷笑道：「你說這些都沒用，就算是找到村長也是於理不通，柳葉和二哥都是腿腳齊全的大活人，有勞動能力。為啥不能找個活干養活自己？再說，我馬上就要上學了，哪裡有那麼多錢給你？」

柳葉在炕上悠悠來了一句：「你可以不念書啊，一個月賣水果也不少賺。」

「可不是嗎巧兒！我也想過了，就算是你上了中專有了工作一個月也沒多少錢的工資，還是做買賣實惠啊！」媽拉著我的手說：「你聽我一回吧，賣水果然後找個對象，好好的過日子，不要再起什麼幺蛾子了。」

我用力的甩開了媽的手：「你不用想了，我不可能不上學，你指望著我賣水果給你們錢，就是做夢！二嫂要是覺得賣水果不少賺，就自己賣去，不要一天啥也不幹，就知道指望著我！我和你有一點關係嗎？難道你每天睡醒了，就知道想著怎麼擺弄我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