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月又接著說：「其實說起來，宋東可是越來越出息了，你說你之前和他……」她把話又咽了下去。我知道她的意思，之前宋東喜歡我，我要是接受了他的話，現在發財的就是我了。

可是我不後悔，我不會做張翠芬的兒媳婦的，更不會和我不喜歡的人在一起。

大嫂又問了問其他人，她說，村裡現在也就那樣，沒什麼特殊的事情發生。

「哦對了，杜成的腳好了。可是還在酗酒，孫娥每天都在想著咋樣給他找個媳婦管管。可是杜成名酗酒不幹活，加上還離過婚，也沒人願意和他過。」

我看她說了半天了。就拿了一個橘子給她。

高月一邊吃一邊說：「孫娥還做夢呢！說沒有好工作的，不是大姑娘不都不行！上次有媒人說親，要把一個鄰村的一個離婚的小學教師介紹給他，孫娥聽了直接把媒人罵跑了！我看啊。杜成就是毀在她的手上的。」

「杜成自己也是成年人，變成這樣也不能全怪她媽。不說他，我想知道孫紅怎麼樣了。」對杜成，我根本就不想理會。我只是心裡著急，這都要一個月了，孫紅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挺這一個大肚子能去哪裡？

每次看到王石，他都一臉殷切問我，我也覺得很難過。

高月嘆了口氣：「誰知道呢！現如今段秋月一直都在發了瘋一樣的到處找女兒，高虎卻像是沒事人一樣，到處閑晃。他說了，要想和他離婚，先給五百塊，馬上打離婚證。不然的話就要把她們家吃窮喝窮絕對不能放過她，還指著段秋月的鼻子讓她把人交出來。」

大嫂氣憤的說：「這不是明著欺負段秋月家沒男人嗎？」

「可不是！我的主意，村裡有血性的不少，直接抓了一頓打就好了，但是村裡人想，孫紅也沒說樂意不樂意和他過下去，擔心管了之後費力不討好，我們也不方便管啊。誰知道這丫頭到底流落到什麼地方去了！」

我和大嫂也很唏噓，這事兒要怎麼辦才好，到哪裡去找人呢？高月說了一會話就走了。我和大嫂子給她裝了一點蘋果和橘子什麼給她拿著。高月也沒推辭，說了幾句閑話也就走了。

大嫂靠在了炕邊摸著已經隆起來的肚子：「孫紅的月份比我還大了不少，自己行嗎？」

我沒說話，心裡陡然生出了一股冷意來。莫非她人已經死了？不然的話，不會連自己的媽都不聯繫的，除非是出了意外。越想越害怕，我再也坐不住了，和大嫂說了幾句就跑了出去，匆匆去往了派出所，我要找馬斌請他幫這個忙。

到了派出所我推門要進去，迎面正好碰到了高天生的父親高龍。他見到我，先是一愣，然後微笑著點點頭：「是你啊巧珍，你好。」

我只好站定了和他打招呼，心裡很尷尬。

「你來這裡有事兒？」

「是的，我有點急事想找一趟馬斌呢。」我說著想要往裡走。

高龍說：「他去了外地辦點事，你有什麼事不如和我說吧。」

我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和他說了，高龍聽了之後也很重視這個情況，立時找了兩個同志領著我進去做登記，我就把情況一五一十地說了。

「她現在懷孕好幾個月，走的時候也沒帶錢，都不和她媽聯繫，我擔心她出事了。」

「你不要著急，我們會和附近的幾個地方通報一聲，看到了這個人。一定會告訴你的。」

我低著頭坐在沙發上，手上還拿著他給的一杯熱茶，為難的說道：「所長，最近你們沒有發現什麼…什麼無名屍首吧？」聽到那幾個人稱呼他是所長。我也這麼叫了。

馬龍認真的說：「並沒有，你千萬不要往那個地方想，說不定是投奔親戚去了。」

我鬆了口氣，站起身就要告辭了。他親自送了我出來，態度很是和藹。

「巧珍，你還真是熱心腸。」

「都是一個村的，我心裡著急，那所長，我先走了。」

馬龍站在門口說：「其實你這個人我還是很看重的，不錯，有韌性，就是我愛人太偏激，不管什麼事情都逼著我們按著她的想法來，很難扭轉。你要堅強。」

我說道：「我和高天生分開，並不是因為她。是我知道我和他之間的差距，您不要擔心了，我會好的，再見。」我說完就走去了。

一路上我都走得飛快。心裡亂七八糟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一天是陽曆年，一早起來天就陰陰的飄起了小雪來，城裡人對這個節也不怎麼重視，偶爾有點鞭炮聲，反正有一天假，大部分都當成周末平靜的過著，但是好吃好喝的當然少不了。來攤子買菜的人都沒斷過，我和大嫂忙的腳打後腦勺的。一直到中午人才少了起來。

大嫂一邊封爐子一邊笑道：「大家都收攤回家過節了，你大哥下午就回來，你想吃點啥？」

我說道：「隨便買點吧，我真是累死了。給大哥買瓶啤酒，慶祝一下好了。」

我們正說著話呢，有人把門給打開了，媽扶著一個肚大如斗的女人擠了進來了，正是二嫂。我的心裡一沉。大嫂的臉色也很不好。

兩個人都穿著半舊的軍大衣，圍著圍脖。先沒說話，都坐在炕頭上一直不斷的喘氣，顯然是累壞了。柳葉現在都胖得不像樣，一臉的贅肉。

她說道：「如今我的孩子要生了，要麻煩你了，大嫂，給我弄點水來。」

她的語氣不太好，估計是在家指使人習慣了。

可大嫂子也沒計較，趕忙到外面去了。

我說道：「媽，我不是說了來之前要先告訴一聲的嗎？」

媽揉著凍紫的臉冷聲道：「你的事兒咋這麼多？」

「你怎麼這面不講理？現在那個小屋子住了幾個人你不知道啊，二嫂要是過來了。大嫂他們自然要想辦法安置，你這突然就來了，讓大嫂去什麼地方去啊？」

媽抓起了圍脖來說：「我不是忘了嗎？等到她生的那一天我再來，這幾天我可要好好歇會！我都要累死了！柳葉，你嫌我伺候的不好，就換人伺候你！」她說完就氣哼哼的走了。走出去了一會，突然回來，開了門關切的看著我。

「你後背咋樣了？好點了嗎？」

我心裡一軟，媽竟然也能關心我：「好多了。你走吧，沒事的。」

「那就好，我也放心了，你不知道我一直惦記著呢。」

這時候二嫂說：「媽。你要說話就進來，這樣開著門，我都凍死了！」

媽哼了一聲：「我才不進去，省的你見到我就心煩！」

咣！大門直接被撞上了。

我皺起了眉頭來，看向了二嫂。

柳葉一臉淡然：「你媽在生我的氣呢。」

「你們吵架了？」

「呵呵，她不生氣的時候就少，不用擔心我，我吃得下睡得著。反正馬上就生了，等她的孫子生下來，她也不能不伺候著！」她一臉的得意，也認定了自己懷的是兩個孫子。

大嫂和她聊了幾句，柳葉就開始一條條的罪證指責媽伺候的不好，什麼做飯不及時，床單褥子不願意給拆洗，就知道和二兒子背後嘀咕，之前說好的十塊錢也不給了。

「巧兒！你和媽關係也不好，我也不怕你告密，簡直是往死裡面折磨我啊！她這是瞅准了我娘家沒人撐腰呢。」她說著就嚶嚶的哭了起來。

「我二哥不幫你？」

二嫂更生氣了：「他就是一個窩囊廢！就知道讓我忍忍忍！我來城裡讓她送送我，媽都不捨得，簡直太可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