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喊道:「你們是不是人?把人害得成了這樣,你們就走了?」
那人拿著鐵鏈子一邊跑,一邊回頭喊道:「這位兄弟,這半袋子煤面子給你了!」誰知道他的腳下一絆,直接摔在了地上,鼻子撞到了一個石頭上面,鼻血噴濺出來。大哥已經衝過去按住了他的肩膀,打了好幾拳頭。
這人登時就倒在了地上,好幾個人過來想要對付大哥,可是都被他給撞到一邊去了。
大哥指著他喊道:「你想要用那點煤面子就算了嗎?我妹子要是真的出事了,那點煤頂個屁用!」
我忍著痛走過去拉住了大哥的胳膊:「算了大哥,我也不是什麼嚴重的傷。一會就好了。」
我看著這麼多的人,要是萬一一起對付我們的話,一準要吃虧,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那個傢伙的同夥勸說了幾句。他把那一根鐵鏈子扔到我們的腳邊。
「對不住,這個東西給你們了,都是誤會啊,誤會!」他說著一邊擦著鼻血一邊往前走了。
大哥還要罵,被我死命的拉住了。
等到他們都走了,大哥回頭要掀我的衣服:「巧兒,你讓我看看到傷到哪裡了?」
我急忙躲避著他:「不用看了沒事的,咱們趕緊撿吧,等回家再說。」
我費力的抓起了那根鐵鏈子來,遞給了大哥。
大哥擦了擦我臉上的汗,把我扶到了一邊,說啥也不讓我繼續撿了。自己去過飛快的撿煤塊。看到那人留下來的煤面,大哥氣的直罵。
我笑著說:「大哥,別生氣了,這煤面子質量不錯。用來在晚上壓爐子是不錯的。」
大哥嘆了口氣:「可恨我沒有本事,不能給我的妹妹好的生活。還要讓她來受這個罪。」
我坐在一邊的矸石堆上揉著後背:「這事兒和你有啥關係啊,大哥你真是的。」
大哥疼惜看了我一眼,繼續撿煤去了。
回去的路上,我的後背越來越疼,像是被烙鐵給燙過一樣,但是為了不讓大哥擔心,一直強忍著不說話,大哥推著車子,後背上背著一袋子,前胸把我的那一袋子也給掛上去了。
累的呼哧呼哧的喘,卸了好幾次。
那一根鐵鏈子賣了五塊錢,我很高興。可是大哥一直悶悶不樂的。
好不容易到了家,大哥把這些煤全都倒了進去,大哥直接坐在了煤倉裡面動彈不得。
大嫂急忙扶著大哥起來:「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想讓你看看巧兒咋樣了。她被石頭砸了。」
大嫂一聽。緊張的拉著我進屋去了,我走到了裡屋,先把外衣脫了,把線衣給扯了上去,見到我的後背,大嫂頓時驚呼起來,然後開始哭。
「青了這麼一大片啊,這要多疼啊?」
我用站在鏡子前面。外頭看了看,肩胛骨下面有一大片淤青發紫的痕迹,稍微彎腰或者扭身就疼的要命。
看到大嫂哭得那麼厲害,我忍著疼拉住她:「沒事啊,過幾天就好了。買幾貼膏藥就行。別跟我大哥說啊。嚇著他就不好了。」
大哥敲著門問怎麼樣,大嫂急忙把我的衣服放下來,哽咽著說:「沒…沒啥。」
大哥急道:「你們就騙我吧!能沒啥嗎?趕緊的,穿上衣服和我去醫院!」
我笑著說:「大哥你不要著急啊,我現在餓得要命,要是明天再疼我就去。」
大哥執拗不過我,也只好算了。
我們吃了午飯,大哥和嫂子就去看攤子了,我沒辦法平躺在炕上,稍微一碰疼的要死,只能趴在那裡,迷迷糊糊的可是又睡不著。
我突然想到。今天應該就是高天生出國的日子了吧,我想去看他,可是又覺得這麼做沒啥意義。
人家的未來是光明的,我只能在煤堆裡面打滾。
正在這時候,聽到了門外有人喊著我名字:「你在家嗎王巧珍!我進來了。」
我聽到這個聲音,腦子嗡的一聲,急忙坐起來了,是高天生!他竟然來了!
高天生手上拎著一個紅兜子,飛快的走進來了,我只穿著線衣呢,急忙把一個小棉襖套上去。慌亂的系扣子。
「對不起,我也沒問問就進來了。」他偏過頭去。非常的不好意思。
我急忙說:「沒關係的,我穿好了。你找有什麼事嗎?」
高天生把兜子放在了炕沿上:「我馬上要走了,想要臨走前送點東西給你,我去了攤子。你哥嫂告訴我你在家呢。」
我下了炕,給高天生倒了一杯熱水:「那你啥時候走啊?」
「這就走了。」高天生看著我說:「那些書你收到了?」
我點點頭:「謝謝你。」
然後我們就是一陣沉默,高天生的手摸著杯子,我看著那杯子裡面氤氳的熱氣發獃。
他站起身說道:「巧珍。我走了。你好好的準備考試吧。」
我答應了一聲,送他到門口去,我突然想到他還拎著一個紅兜子呢,急忙喊了一聲。
「你等一下!有東西你忘了帶了。」
「不用。那是我給你的,你就留著用吧。」
「我不能要你的東西了。」我抓起了兜子來,想要遞給他,可是一著急忘了後背上面的傷了。疼的忍不住的叫了起來,然後用手按住了後背。
高天生急忙跑了進來:「你怎麼了?」
「沒…沒怎麼的。」
高天生不相信,按著我直接去掀我的衣服,我慌亂的掙扎著。不讓他看。可是他的力氣大得很。按住我說道:「我是醫生,你不要這樣封建。」
他還是看到了我身上的傷,我開始掉眼淚,也許是因為太疼了。
他說:「別擔心。不是很嚴重,但是你最近要好好養著才行了,不要出力,可是你這到底是怎麼弄得?」
我低著頭說:「不小心被人用石頭打了。」
「真是過分,這要是力道不對勁,是要出人命的!要不要去找派出所問問啊!」
「算了,那人不是故意的。」
「我幫你包紮一下!你這裡有棉布嗎?」
我搖頭:「不用了,我回頭自己弄就行了。」
「那不行。你等一下啊,我馬上就回來了!」
我急道:「不行啊高天生,你不是要走了嗎,時間會來不及的。」
「不差這一會了,你等著啊!」高天生說著就跑出去了。
我坐在炕沿邊上發了一會呆,拿過了那個兜子來,這裡有一個紫紅色的檯燈,被擦的乾乾淨淨的。還有他給我的字典,眼淚又開始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高天生很快就跑回來了,一頭的汗水,拿回來了紗布。藥水,還有些消炎藥。
「幸好這裡離醫院不遠,來,我幫你包紮一下。」
他的手很溫柔,在我的後背上塗了藥水,冰冰涼涼的感觸在我的後背上面蔓延,我想,我的後背一定很瘦。因為老乾活所以肌膚很粗糙吧。
高天生一直不說話,很快就包紮好了我的傷口。
我把衣服趕緊穿上去了。
他說:「你不要忘了吃藥,要是不對勁的地方,趕緊去醫院看看。」
我低聲說:「真的謝謝你了,這些東西要多少錢啊?」說著話伸手去把那邊的褲子拿過來,我記得這裡有點錢的。
高天生一愣,然後說道:「你怎麼跟我說起這個來了,不要這樣。就算咱倆做不成對象,也不要這麼生分,我會感覺很難過。」
我心裡一酸,他也已經認同了我們分手的關係了吧?
我勉強笑了笑:「對不起。我不說這樣的話,我給你拿點水果吧,在路上可以吃。」我起來去了后屋,裝了一兜子大蘋果和梨子,全都是最好的,把它們遞給了高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