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位的人大吃一驚，大媽也長大了嘴巴。八十年代末期，能有這樣的事，可是很少見的，而離了婚，還能找到杜成這樣條件的，不能不說袁芳很有本事。

「你他么的說什麼？我撕爛你的嘴巴！」袁芳猛地抓起了攤子上的一根香蕉扔向了我。

我一個側身，躲過去了。冷笑道：「我說什麼你很清楚，我這個人是最不喜歡說別人家是非的，但是你要是把逼我的急了，就不要怪我不客氣！這裡的人都很有興趣聽你在軍營被窩裡面的故事！」

我說完了就推著車子往前面走，袁芳氣的在後面喊叫著，但是沒在罵髒話了。

一路上我的心裡都有一團火在騰騰燃燒著，之前在菜攤的那種繁忙可是幸福的感覺已經一去不復返了，被退婚的人是我。我卻連好好的在這裡賣東西的機會都沒有！

每天和鬥雞一樣和這個賤人爭來斗去的，別人一定會說我是為了失去了杜成才嫉妒的和人吵架的！

因為生氣加著急，我的自行車不小心撞到一個人的胳膊上，我趕忙道歉。

「對不起！」

「沒事。」

完了！我聽到這個聲音心裡就又是一陣絕望，怕什麼來什麼。

一抬頭見到高天生的臉在我的面前，臉上還是溫和的笑容，我張口結舌，半天都不知道說什麼。高天生的手扶住了我的車子。

他認真的看著我：「我還在生我的氣嗎，我這兩天在班上都在想著你呢。」

我本來可以說沒事的，也可以直接故作冷漠的從他的身邊走開，可是我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口，我又沒出息的哭了起來。

高天生明顯慌了。用手扶住我：「是撞到你的傷口了嗎？對不起！」

「你回去吧，我也要回家去了。」我擦了擦眼淚，可是高天生卻攔住不讓我走。

他說道：「我想和你談談，我們吃飯去吧，正好我也下班了。」

「我不要。」

「王巧珍，我這個人很固執的，你爭辯不過我。」他強硬的躲過了我的車子，往前走，我也只能跟著他往前走。到了一個國營飯店裡面。

他給我點了一桌子的好吃的，兩碗米飯，紅燒肉，尖椒炒雞蛋，一條魚，還有一個湯。我抗議無效，他還是把錢給交了，把筷子放在我面前。

「你瘦了很多。吃飯吧。」

我拿著筷子，眼淚忍不住的滴落下來。

高天生又慌了，止不住的安慰我：「對不起王巧珍。」

我抬頭看著他：「你知道我為什麼哭嗎，為什麼一直道歉？」

高天生一愣。然後說道：「大概是因為你想到了嚴娟的話吧，我們之間的差距讓你覺得很難過，所以覺得很委屈。」

「不，不是這個原因。」

「那是什麼？」

我想了半天，然後咬著嘴唇說：「因為我想你，我一直想著你。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就想你了。」

其實應該把想換成喜歡的，可是我說不出口，我沒看高天生的表情。他一直沉默著。

我低著頭說下去：「我知道你可能會覺得我這個女人臉皮厚，這樣的話都說，可我這一輩子，可以活一次，真的不容易，我不想把時間都浪費在無望的事情上，我把說清楚了，以後也就好辦了。」

不管是當陌生人也好，還是點頭之交也罷，什麼樣的結果我都認了，不能繼續下去了，我這輩子，想要好好的生活，不想一直這樣拖泥帶水的。

高天生終於開口了：「王巧珍，對不起。」

我的心臟像是被人用刀子猛戳了一刀，雖然已經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可還是忍不住的傷心疼痛，嘴裡面有一股苦澀的味道。

我勉強笑了笑說：「沒什麼，我接受這樣的結果。你吃飯吧，我們吃了這頓飯，就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你結婚的時候，我給你隨一份大禮。」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我是不是該起來趕緊走？

高天生道：「不行。你不能隨禮。」

「啊？」我吃驚的看著他。冷酷如此嗎，竟然都不想見到我了？

高天生小心翼翼的說：「其實。是我覺得對不起你，是因為這個話應該是男人先說的，你卻先說了。我結婚的時候，你不能隨禮，你要接人家的禮才對。」

我愣愣的看著他，完全沒反應了。

高天生說：「其實我第一次看到你和人家打仗，當時你就像一隻小老虎一樣，那麼凶，可是他們走了，你的眼神就軟下來了，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後來的接觸，我就發現你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

我屏住呼吸一聲也不敢吭，生怕我稍微一動，就會醒過來，發現這只是一場夢，之後我就會一無所有。

「巧珍。我在外公家的村子見到你的時候，你就像是一朵花一樣，真好看。王巧珍，你長得真的很好看，我一見到你，心裡就可高興了。」

「……」我心道他沒問題吧，那天我只是穿了一件白嫂子給我的舊外套啊，有什麼好看的，不過為了讓他覺得我像一朵花，我必須要好好打扮才行了。

他又說：「和嚴娟分手之後，我一直在想著你，你和我一樣出身農村，而且又喜歡讀書和文學，你才是我想要的女人。感情和家境，地位沒關係。你那天衝出來幫我，知道我有多高興嗎？後來嚴娟出現了，我知道她的話刺激了你，可是我比你還難過，以為你對我並沒有什麼意思。」

我又哭了，哭得非常的狼狽。眼淚嘩嘩的掉下來。

鄰座的人都在看我，估計都在好奇怎麼了。

他慌亂的抓著餐紙擦我的眼淚：「海誓山盟的話我也不會說，嚴娟也總說我不懂什麼浪漫。但是我保證，我以後只喜歡你。你也只有我。好不好？」

我哭道：「可是我家很窮，我被人退過婚……」

「沒關係，我也和嚴娟處過對象，都一樣的。」

「可是我大哥娶了一個寡婦。我媽性子急，說話又難聽，我二哥是一個懶蛋，還曾經賭過…」

「一切都沒關係。」高天生笑著拉近了我的手：「只要我們在一起就行，別的都無所謂。」

我搖頭道：「我只讀過初中，家裡和你差了太多了，你家人不會答應的。」

他有些詫異的看著我：「王巧珍，我印象里你很有自信的。不管你的對手是誰。你都趕上去打，為啥現在會變成這樣了？」

「因為我太在乎你，越在乎就越是會這樣了。再說我擔心的事，是每個家長都會關注的。並不是我多心，咱們在一起要面對的事情太多了。」狂喜之後，我又要開始面對現實了。

高天生點點頭：「你說的也對，那要是我父母不願意，不給我們結婚的用房，啥彩禮也沒有，你願意嫁給我嗎？」

「恩！」我堅定的點點頭：「我願意，我也會賺錢，我會改善我們的生活。」

「那要是讓你委曲求全，一直在公婆面前低聲下氣，耐心的伺候他們，讓他們被你感動，然後接受你，你願意嗎？」

我想了一會，搖頭道：「我不願意，我不想那麼活著，我可以吃苦，但是不想受委屈，要是真的要當奴才和保姆才能讓我被接受，我寧願不結婚。」

前世已經被折磨的太慘了，受夠了丈夫和婆婆的欺壓和侮辱，這一世，就算是高天生也一樣，他對我的感情再深，也會被這些家庭矛盾給磨沒了，還是不會有幸福可言。

「即便是我求你忍受著，你也不願意？」

「如果你希望我這樣的話，我寧願放棄你。對不起高天生。」我又要哭了，好不容易才有的幸福，又要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