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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計其庶 - 第424章 汪汪汪字體大小: A+
     

    次日,昭寧帝宣召庭芳入宮議事。乾清宮沒有別的朝臣,昭寧帝臉色很難看遞給了庭芳一封摺子。庭芳打開一看,只見摺子上寫的是山東布政使俞思溫圈地一事。

    昭寧帝吐出一口濁氣:「山東叛亂,竟沒打殺了他。我叫他分田,他便明搶。搶來盡數歸在自己名下。這也便罷了,現不是要收稅么?今年山東鬧成那樣,橫豎收不來多少,我也是不指望了。哪裡知道他偏要賣好兒,橫徵暴斂,說是為了國庫,自家也不知貪墨了多少。我正欲處置他,袁閣老也是一般說法,亂世重典,再不殺雞儆猴,明年更難看。」

    庭芳奇道:「就這事兒?」

    昭寧帝冷笑:「就這事兒。都求我判他罪止自身,且饒過他家眷。想的真美!當初你二叔僅被牽連,你二嬸就不敢留京。這樣大的貪墨,好懸又激起流民,同我說罪止自身!?」

    庭芳想了想,道:「俞思溫是江南人。」

    昭寧帝道:「戶部尚書甄賢寧去袁家說情的事兒你知道了吧?俞思溫同袁家亦是姻親,袁閣老有個堂弟的媳婦兒便是俞氏。」

    庭芳道:「滿江南算起來都是姻親。」

    昭寧帝道:「我快被氣死了,說什麼婦孺無辜,當行仁政!合著他家的婦孺就不曾吃用過民脂民膏?最恨的是他知道自己被參,居然還運送財產到京城。你當甄賢寧為何要保他?我卻是只得裝作不知道,拔出蘿蔔帶出泥,真要徹查,天下的官兒且空了一半去!槽!朝臣沒有一個省心的!你是不知道,那請立太子的話又冒了出來,看著我像是要短命了嗎?」說畢,又是一陣大罵。

    庭芳默默的等昭寧帝發泄完,昭寧帝也就只能在他們幾個親信跟前發發火了。待昭寧帝坐回位置上喝了茶,庭芳才道:「陛下喚臣來有何吩咐。」

    昭寧帝鐵青著臉道:「按制,俞思溫當斬,其家眷籍沒。我不想饒過他們,你能有什麼法子么?」

    庭芳道:「籍沒確實不好。」

    昭寧帝怒道:「十大酷刑就沒有好的!你才教了我『亹亹我王、綱紀四方!』,你才教的『誅賞而不類,則下疑俗險而百姓不一』!我又沒動私刑,用的就是律令,你怎生也婦人之仁起來!」

    庭芳無奈的道:「陛下,仁者愛人,故然其家眷享受了榮華,可是三綱五常里,就有夫為妻綱。她聽夫主的話又有什麼不對呢?」

    昭寧帝冷冷的看著庭芳:「你什麼意思?」

    庭芳道:「陛下,臣以為,罪止自身,抄家即可。」

    昭寧帝徹底怒了,一拍桌子道:「輕飄飄的懲罰,怎能以正朝綱!我叫你來想法子!沒叫你來和稀泥!給我滾出去!什麼時候想明白,什麼時候再來見我!」

    庭芳只得跪安。

    昭寧帝坐回椅子上,越想越氣。他明白庭芳曾淪落青樓,或是感同身受了。可是這是能隨便心軟的嗎?天底下成千上萬的官員,沒個拘束,他們能貪的掘地三尺!現朝堂這副模樣,就是太上皇與先太子各自為了籠絡朝臣故意的縱容!連根拔起何其艱難,好容易抓了個典型,還被逼的從輕發落!昭寧帝把杯子狠狠砸在地上,操他媽的這皇帝當的真憋屈!

    秋季正是豐收的時候,少不得有蒙古打個草谷,土匪打個秋風。加之各種糧食入庫、淋尖踢斛之事層出不窮。昭寧帝捏著奏摺的手都直抖,必須殺了俞思溫!必須凌遲!沒有個筏子,後面的所有所有,罪責都要降等。甘肅陝西又有異動,他沒有錢打仗,只能用庭芳之前說的扶植之計。可是那是飲鴆止渴!殘破的土地遍地殘肢,一顆稻穀也無!昭寧帝想起他大哥鬢角的白髮,想起他大哥書房三更才熄的燈火。丟下摺子,頹然的雙手插入發間:大哥,如此殘破的天下,換成你,你會怎麼辦?

    昭寧帝還是頭一回在乾清宮沖葉太傅發飆,不到一刻鐘,內閣便知道了。一個時辰后,六部也都知道了。乾清宮裡的話不瞞人。朝臣知道了庭芳的提議,舊黨自然叫好,不那麼壞的也都贊庭芳雖年輕,卻是穩重。江南黨就是一個瘤子,不是說割就能割的,唯有徐徐圖之。除了庭芳的提議,昭寧帝飆的那一句「你才教了我『亹亹我王、綱紀四方!』」又叫眾朝臣打翻了醋瓶子,原來昭寧帝去定國公府,真的是上學。葉庭芳真的在履太傅之責!

    太傅雖稱之為帝師,但能真正教皇帝的,才能是被皇帝信任的。朝臣也是不明白,為何昭寧帝居然會信一個有造反前科的臣子。別說是徐景昌之妻,哪怕是他自己的老婆,都得蕩平三族。葉太傅居然結結實實的做到了帝師!她沒有一句詩詞流傳,她沒經過科舉,所以看不出到底才華幾何。她精於算學,教授昭寧帝奇技淫巧,哪怕是經濟建設,練兵打仗都不稀奇。然而她教的偏偏是《荀子》!翰林院整個都被泡在了酸缸里,咬牙切齒的道:「她那等年輕,知道什麼是荀子!」卻也知道昭寧帝正不自在,不敢再往下說。

    徐景昌回到家中,庭芳正在奮筆疾書。徐景昌道:「今日你惹惱陛下了?」

    庭芳見徐景昌進門,放下筆站起來,迎上前道:「你今兒好早。還要出門么?」

    徐景昌搖頭。

    庭芳便喚丫頭拿家常衣服來,又伸手替徐景昌拆官服,笑道:「腰身瘦了一圈兒。」

    「你才瘦呢。」徐景昌就著庭芳的手換衣裳,道,「不像你的處事風格,你還記著在淮揚的事,才心中不落忍?」

    庭芳笑道:「看著我像那等心軟如泥的人么?」說著又對丫頭道,「你們出去吧,國公有我伺候呢。」

    丫頭沖庭芳夫妻福了福,退出了門外。徐景昌哪消的庭芳伺候,自家去架子上洗了臉,回來道:「那你是又謀划什麼?也有人說你故意引的陛下生氣,陛下更要重罰。不過是一個朝臣,陛下不借題發揮,殺個把巨貪全家,江南黨也是不好求情的。現他們壓著陛下,就是為了避免禍及自身。」

    庭芳低聲道:「有些話,乾清宮裡不好說。今日陛下在氣頭上,待明日你叫他來咱們家。他今日朝我撒性子,論理,是該來同太傅賠禮的。」

    徐景昌點頭:「我明白了。陛下今日說的話,一字一句的,傳的滿京城都是。若真有些謀略,確實不好在宮裡說。」

    庭芳苦笑:「都是太上皇無恥,陛下這種半道兒出家的皇帝,最容易被欺負。明知道他要即位,連宮裡頭都不替他收拾乾淨,真親爹!」

    徐景昌冷笑:「那禽獸不如的東西,何曾記得哪一個。若非他眼裡只有自己,陛下登基的時候,怎會四面楚歌?他做一輩子皇帝了,難道不知道朝臣慣會欺負新皇帝?偏他還活著!」

    庭芳哦了一聲:「很快就死了。」

    徐景昌驚訝的看著庭芳,庭芳攤手道:「我跟陛下說,太上皇年老,雖有怨懟,但總是父子。你不搭理歸不搭理,往御膳房叮囑幾句,換的言官不煩你,不是挺好么?」

    徐景昌疑惑的看著庭芳,在她耳邊問道:「下毒?」

    庭芳笑著搖頭:「我要陛下只送甜膩軟爛之物,看著特孝順。」

    「有什麼說頭?」

    庭芳低聲道:「有一種病叫腳氣病,貴族最易得。因為吃的太細了。此病特別難熬,嚴重了時時不適,又無葯可醫。他年紀大了,正好下手。保管纏綿病榻,不得好死。」哼哼!

    徐景昌:「……」算你狠!

    庭芳嘆道:「知識就是力量啊!」

    徐景昌:「……」這話是這麼用的么?

    庭芳笑嘻嘻的道:「我真盼著過年啊,過年大朝會,我率百官給他拜年。你說夠氣死他么?」

    徐景昌道:「彆氣死吧,還是留著生腳氣病好了。」

    庭芳大笑:「師兄你學壞了!」

    徐景昌深吸一口氣:「我著實恨他!」

    庭芳點頭道:「哦,那行,我不氣他了,讓他被磨更久點兒。那般禽獸,死早了才是便宜了他。橫豎你管著錦衣衛,他叫軟禁在離宮裡,與外界沒有聯繫,叫他憋著吧!」

    庭芳稍停了一會兒,又笑問:「徐都督,進來中軍裁撤的如何了?」

    徐景昌道:「難啊!關係網結的牢牢的,牽一髮而動全身。我白日里還想著,你不願動俞思溫的家眷,是不是也是這等考量。誰知道你還有後手。」

    庭芳道:「什麼後手呀!陛下那般急躁,屁用也沒有。他那小身板兒,打的過哪一個?不尋思著借力打力,跟徐清發起脾氣來也沒差別。」

    徐景昌不信,笑道:「你又算計陛下,明兒打算怎麼說服他呢?」

    庭芳眨眨眼道:「你猜!」

    徐景昌一把將庭芳打橫抱起,扔進床鋪,然後伸手撓她痒痒。庭芳最是怕癢,偏又掙扎不過徐景昌,只得不住的告饒:「夫君,老爺,且饒過奴這一遭吧,奴再不敢了。」

    徐景昌住了手,笑罵道:「早晚堵了你的嘴!」

    庭芳跳起來,摟住徐景昌的脖子道:「現就可堵了我的嘴。」說畢直直親上去,真甜!

    兩個人很快膩到了一處,徐景昌輕輕的在庭芳的咽喉處咬了一記,庭芳抓著徐景昌胳膊的手立刻收緊:「師兄……」

    自從安慶一別,夫妻二人再無機會親昵。徐景昌稍一動作,庭芳已雙頰泛紅。

    庭芳此刻無比的乖順,徐景昌輕笑:「想要?」

    庭芳乖乖的嗯了一聲。

    徐景昌溫柔一笑:「師兄不能碰你。」

    庭芳怔住:「為什麼?」

    徐景昌用額頭抵著庭芳的額頭:「你不能再懷孩子。」他再不能承受那般重壓,他寧可再不要孩子,寧可放棄歡愉,也不想讓庭芳再遭遇哪怕一點點風險。就像昭寧帝所說,要庭芳生孩子,太可惜了。不管是於家,還是於國,葉太傅都不應再受生育之苦。

    庭芳道:「我娘去問了王太醫,他當著我的面兒不說實話,卻是告訴娘我再不能生了。」似到了她的地位,人生已全不看生育。甚至說生育已然是她的拖累,知道再不能生的時候,她是欣喜的。沒有人想戰戰兢兢的活一世,寧死也要生孩子的女人,不過是想求更大的利益而已。

    「不,我不想冒險。」徐景昌道,「好妹妹,師兄再受不得驚嚇,饒過我可好?」

    庭芳:「……」絕色美人在前,禁慾一輩子,能忍?庭芳才被挑起了火,豈肯放過,用力把徐景昌拽到床上,「好師兄,我想你。」

    徐景昌堅決不為所動:「乖!」

    庭芳有些抓狂:「真不能生了啊!我比你還怕死呢!」

    徐景昌笑著把庭芳擁入懷中,又拿起庭芳的衣裳,欲替她穿著。

    庭芳咬牙切齒的道:「你綳的住?」

    徐景昌道:「我不會碰別的女人的,放心!」

    庭芳伸手就抓住了徐景昌:「他比你誠實多了!」

    徐景昌無奈的道:「求放過。」

    「不!」

    徐景昌嘶啞著嗓子道:「師兄忍的很辛苦……放手……」

    庭芳委屈的道:「可是我想你。」

    庭芳撒起嬌來,聲音甜膩似蜜水滑過咽喉。徐景昌一個小擒拿扣住庭芳的不安分的爪子,翻身下床。

    庭芳炸毛了:「徐景昌!」

    徐景昌退開了好幾步,調整了好久的呼吸,在庭芳要撲過來時,忙忙道:「我今晚睡外書房!」說畢逃也似的跑了。

    庭芳眼睜睜的看著徐景昌衝出卧室,最無恥的是他跑去了東間,撈起徐清,對韓巧兒道:「今晚我帶徐清睡!」

    追出來的庭芳被這句話噎的吐血,喵的你的聰明才智能用到正道兒上嗎?能嗎?能嗎?痛苦的蹲在地上,這死心眼真打算跟她禁慾一輩子啊!卧槽!這特么不能忍!絕逼不能忍!

    庭芳暴躁的睡了一夜,凌晨四點,徐景昌過來瞧她。點上燈,見她夢裡還癟著嘴,不由一陣輕笑。

    庭芳被徐景昌吵醒,沒好氣的道:「滾去點你的卯!你有種在外書房睡一輩子!」

    徐景昌好笑的順著毛:「又不是只能做到底才能讓你高興。」

    庭芳尖叫:「就是!」尼瑪!完全不一樣的觸感好嗎!三十年資深駕照在手,你特喵的糊弄誰呢?

    徐景昌忙安撫性的使了個緩兵之計:「過二年你身子骨徹底好了,咱們再說。」

    庭芳蹬著腳道:「我已經好了!你都能上演武場打我了。」

    徐景昌深深嘆了口氣,四妹妹熊起來,招架不住……

    庭芳抓住徐景昌的領子道:「你別拿你練武的毅力放在這上頭!你知道什麼叫人之大倫嗎?」

    徐景昌忍不住說了句:「妹妹,你心裡有過人倫么?」暴力解決親爹的時候,他在現場好么!

    庭芳被噎的半死。

    徐景昌摸摸庭芳的頭:「乖了,我要去點卯了,下半晌早點回來陪你。只除了這件事,旁的我都任你擺布,別惱了好不好?」

    庭芳還能說什麼?她又不能用強的。她從昏迷中醒來時,徐景昌都被驚的直哭。頹然放開徐景昌,蔫蔫兒的道:「罷了,你去吧。」

    徐景昌俯身在庭芳的額頭親了一記:「金秋好時光,休沐帶你去賞楓葉。」

    庭芳看著徐景昌出門,四仰八叉的躺回床上,生無可戀……

    午時,議事畢的昭寧帝從宮內出來,抵達定國公府。他心情實在算不上好,接到徐景昌的密奏,知道庭芳昨日不是慫了,而是不好說話,登時覺得比庭芳慫了還氣。他的乾清宮就是個篩子!太監犁過一遭,宮女犁過一遭,到頭來依然還是一星半點兒風吹草動,外頭立刻就知道。昭寧帝只得安慰自己,乾清宮本就光明正大的地方,還有起居注跟隨,泄露便泄露吧。事無不可對人言么!

    定國公府正屋裡的玻璃,被換成了兩層,採光削弱了一半,隔音卻是更好。幸而西次間是卧室,暗點兒也不打緊。昭寧帝想到此處,更是悲從中來,媽的他一個皇帝,想偷摸議點事,還得跑女眷的卧房!日子沒法過了!

    黑著臉進到裡間,遇上了臉色更難看的庭芳。惱的一屁股坐在炕上:「別跟我使性子!我正煩!」

    庭芳道:「我也煩!」

    「你煩個屁啊!」昭寧帝道,「你能有我煩嗎?」

    庭芳道:「比你還煩!」

    昭寧帝道:「你煩什麼?」

    庭芳吐出四個字:「欲求不滿!」

    昭寧帝:「……」求這種話不要當著他說!

    庭芳深吸一口氣:「陛下,求你想個招兒,把我家那熊師兄的心結給解了。他怕我懷孕,昨兒抱著徐清去睡外書房,把我一個人撇屋裡。」

    昭寧帝登時爆笑:「哈哈哈,居然拿著兒子當擋箭牌!厲害!」

    庭芳陰沉著臉道:「你再笑一個試試?」

    昭寧帝捶桌:「我就笑,你怎樣?叫你始亂終棄,活該!」

    庭芳忍著掀桌暴打昭寧帝的*,木著臉道:「陛下,我開窗了。」

    昭寧帝立刻閉嘴,卻是肩膀忍不住的抖。

    庭芳涼涼的道:「全賴陛下當初不厚道,才有今日之禍端。冤有頭債有主,陛下你不負責?」

    昭寧帝道:「關我屁事?」

    庭芳呵呵:「那朝堂關我屁事!太傅虛職,就是個打醬油的,陛下請回!」

    昭寧帝道:「擦!你居然敢威脅我!」

    庭芳一抬下巴:「威脅了又咋樣?」

    昭寧帝虛張聲勢的道:「我早晚再找個太傅!」

    「呵呵!」庭芳毫不客氣的放嘲諷,「待你找到時,我會去火鍋湯外看你的。」

    昭寧帝:「……」

    「哼!」

    昭寧帝嘆了口氣:「你就不該是個女的,哪個女的似你這般說這事兒說的理直氣壯。」

    「哎喲喂!」庭芳陰陽怪氣的道,「沒這事兒陛下打哪來?裝個毛啊!你滿宮的妃嬪呢!說的好像你多清心寡欲一樣。」

    昭寧帝道:「我的妃嬪個個都老實!」

    庭芳鄙視:「所以你一輩子不開竅。」

    昭寧帝掀桌:「能好好聊天嗎!」

    「明明是你不好好聊,一直在看笑話!」庭芳道,「我告訴你,你不解決了此事,我罷工!」

    昭寧帝整個人都不好了:「卧槽!我怎麼解決啊?尼瑪皇帝管天管地,還管你滾床單啊?」

    庭芳道:「你做的孽!」

    昭寧帝覺得女人胡攪蠻纏起來真是太恐怖了,只得告饒道:「小祖宗,我沒招,你支招,學生執行!」

    庭芳方才順了點氣,道:「陛下去問他,就說我是決計不能生了,要不要送兩個人給他。」

    昭寧帝:「……」徐景昌惱了會不會揍他啊?

    庭芳道:「很難么?」

    昭寧帝正色道:「真箇不能生了?」

    庭芳頓了頓,道:「我也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我娘已是背地裡哭了好幾場了。婦人生孩子原就艱難,也沒見幾個能一直生的。我都生了倆了。我大舅母亦是弓馬嫻熟,不也就生了兩胎便沒影兒了么?懷孩子哪有那般容易。」

    昭寧帝道:「兩個孩子,一家只得一個,真少了點兒。偏你小氣,你就當借個肚皮么,生了把生母打發走,打小兒養著,還不是只認你。」

    庭芳呵呵:「你叫你的宮妃同別的男人上個床試試?」

    昭寧帝笑了:「妒忌!七出!」

    庭芳也跟著笑:「陛下,我是郡主。」

    昭寧帝:「……」

    庭芳又道:「我是不介意陛下封我做公主的。」

    「想得美!」昭寧帝道,「我能讓徐景昌進門先沖你磕頭,我這皇帝就真讓給你坐!」

    庭芳一臉流氓樣的道:「我做皇帝,即刻下旨,帝后平起平坐,誰也不用沖誰磕頭。」

    昭寧帝:「……」

    徐景昌的心結也不是一時半會能解開的,插科打諢了半日,庭芳不再閑聊,正色道:「陛下想立等把碩鼠撲殺殆盡,是再不能夠的。」

    昭寧帝低落的道:「到頭來,連你也勸我息事寧人。」

    庭芳柔聲道:「陛下,除了那自小培養的太子,或有慈父的殿下,任何一個帝王,初登基的三年,都只能忍辱負重。與士大夫共治天下,故天下不是陛下一個人的天下,是整個朝堂的天下。想從朝臣手裡□□,談何容易。陛下登基未滿一年,急什麼呢?」

    昭寧帝道:「不是你急么!老拿洋人嚇唬我。」

    庭芳的聲音忽然壓的極低,卻是異常清晰,她一字一句的道:「首先,我們得活下去!」

    昭寧帝沉默了半晌,苦笑:「罷了,先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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