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暖驀地閉上嘴巴收了聲,用眼角小心地打量三人。
走在前邊的是鍾叔和顧向席。
顧向席走的很慢,時不時地會跟後面的人說話。跟在最後的人,秦暖不認識。
三人站在高處,很容易地就能看到下邊的一切。
秦暖是向管家打探點消息,想知道顧向席有沒有被她打擾到,結果還沒問到,他們就下來了。
現在的她,維持著說悄悄話的姿勢。她有些尷尬的站好身子,朝樓上的人微笑了一下。
那位沒見過的人似乎是很詫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繼續聽顧向席說話。
顧向席的反應倒很自然,下來之後,沒有多看她,交代著鍾叔:「這件事你跟他一起去辦,我不過去了。」
鍾叔說了聲「是」,領著那人出去,在經過客廳中央時,向秦暖禮貌地點了點頭。
那人跟在鍾叔後邊,自始自終沒有跟秦暖說一句話,但她能感受到,他的眼角,在時不時地打量她。那份神情,很疑惑,像是發現了什麼驚奇的事情一般。
今天是周六,秦暖以為顧向席不會在家,就隨性了一點,回來之後換上居家服和拖鞋,頭髮隨意地綰著。這模樣,說跟顧宅沒有關係都沒人肯信。
秦暖捏著電視遙控器的手輕微抖了下,不安地望向顧向席,發現他神情淡淡的,低頭在看手機。
她舔舔唇,輕聲解釋說:「我不知道你會在家,有點吵到你們了,還有……」
顧向席不希望他們住在一起的事情被人知道,那麼……
她的心底有幾分緊張,連著說話的聲音也更加小下去:「下次有外人,我會注意點的,不會這樣了……」
聲音再小,顧向席還是聽到了。
他眉頭輕蹙,點著手機屏幕的手停了下來。
離開環球影視之後,顧向席就回家了,到家沒一會兒,公司副總打電話過來,說有個項目的合同急需交給他。
他本想親自開車去公司,想到秦暖就快回來了,又改口讓他送到家裡來。
在書房裡,副總對項目的進度彙報到一半時,外頭有一陣急匆匆的上樓聲。隔了十分鐘,又一陣急匆匆的下樓聲。
上下樓的聲音不重,但顧向席不喜歡吵鬧,就算是輕微的響動也會讓他心情不佳。
可這份聲音在他耳里,竟顯得十分悅耳,忍不住就描繪起了她上下樓時的模樣。
想到這裡,顧向席只以為她說的下次注意,指的是打擾到他們。
他掀起眼皮望向她,舒展著嗓音說:「不礙事。」
看他沒有發火的意思,秦暖放鬆下來,坐回到沙發上,重新看起電視劇。
電視上正播著精彩的一幕,她看著看著,就走神了。
不知怎麼的,最近顧向席對她的態度,好像好了很多……
在她被白敏欺騙,顧向席救了她之後,他們雖然話很少,但顧向席再也沒有沖她發過火了。連她犯了錯,他都只是隨意地說句不礙事。
究竟是真的對她改善了態度,還是單純的只因為他最近心情比較好?
秦暖胡思亂想著,電視早就插播廣告了,她還愣愣地盯著電視屏幕發獃。
「吃飯了。」
「哦。」
聽到這三個字,秦暖下意識地就回答了「哦」字,答完后,她整個人怔住了……
這聲音,不是管家的,而是顧向席的啊……
他來跟她說,吃飯了?
走到餐桌前坐下了,秦暖還覺得有些恍惚。
顧向席很少跟她說話,她能回憶起來的,除了說些難聽的話,剩餘的隻言片語,太少了。
其實這三個字,也很少,還很簡短,可跟以往那些又有些不一樣,這話沒有冷冰冰,甚至還帶了幾分笑意。
想起來,她自從再見到顧向席,就沒見他笑過。
管家幫秦暖盛好飯,放在她面前,看她沒什麼反應,問:「小姐,您在想什麼?」
秦暖一個激靈回過神,想回頭看管家的,不知為何,她先對上了顧向席的雙眼。他也正盯著她,眸光中有些奇怪的意味。
他是看她在發獃所以奇怪?
怕被看出端倪,慌亂間,秦暖端起碗,拿筷子往嘴裡拔了一口飯,邊嚼邊胡亂地應付說:「沒什麼,在想事情……」
說到這,秦暖想起來,下周三要去參加晚宴的。
將嘴裡的米飯嚼完,咽下,她略有些拘謹地說,「下周三我要去參加一個晚宴,要晚些回來。」
管家對秦暖外出很上心,自然而然地問:「那小姐放學先回家再去嗎?幾點能回來?」
秦暖想了一下,費玲說過晚宴是七點鐘開始,下周三的課全天滿,她回顧宅再打車過去可能會來不及,到時只能帶著衣服和化妝包直接去酒店了。
回答前,她又默默地掐算了下晚宴結束,能趕到家的時間。正要開口,對面一道聲音就打斷了她。
「回來吧,我跟你一起過去。」
聞聲,秦暖手一顫,夾著的一塊土豆,「啪」地掉到了桌子上。
他說,他跟她一起過去?
秦暖握著筷子的指尖僵硬了起來,垂著眼帘盯著桌上那塊土豆看了好久,才斷定自己沒聽錯,顧向席確實說了,他會一起去。
費玲是說過,這是圈內的聚會,除了明星之外,還有一些投資商和大佬們。以顧向席的身份地位,加上跟關行之關係要好,過去很正常。
可是他那麼煩她,為什麼要跟她一塊過去?
而且他的聲調,那麼自然,好像喊她可以吃飯的時候一樣……
……
對面,滿身優雅吃著飯的顧向席,看秦暖半晌沒動靜,就抬頭望了過去。只見她盯著桌上那塊土豆在出神,表情很沉靜,看不出什麼異常。
顧向席知道她的小習慣,臉上再鎮定,有些地方還是會出賣她的真實情緒。
他下意識地就將視線轉移到她握著筷子的手上,秦暖沒有上甲油的習慣,指甲修剪得很整齊,每根手指乾淨漂亮得如柔荑。但此刻她手指將筷子捏的緊緊地,指尖都泛起了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