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天,終於無事可干。
抽了半支煙,察覺到桌子上的手機亮了一下,顧向席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煙霧,眯眼看向屏幕上的信息。
字沒看完,屏幕又暗了下去,他只好拿過手機,解鎖,點開微信。
消息是關行之發來的,說在金瑤找不到他,問他在哪裡。
顧向席想回「在公司」,輸入完,又刪掉,重新編輯發送過去:「有事?」
關行之:「我跟陳諾在金瑤打牌,一起來幾局?」
顧向席的手指頓了一下,眼睛瞄到桌子上的合同,將煙摁在煙灰缸里,起身,出門。
樓下,鍾叔已經站在車邊,將車門打開。
等顧向席彎身進去后,鍾叔繞到駕駛座的位置,坐進去發動車子。
不在家的時候,顧向席都是住在帝格酒店的。不過今天時間還早,鍾叔不確定他是不是現在去帝格,就問了句:「少爺,去酒店嗎?」
顧向席看著手機,語氣很淡的說了聲:「不,去金瑤。」
……
白天的金瑤會所不如晚上的熱鬧,偶爾也會有來往客人,侍應們不敢懈怠,照樣熱情的招待著。
但縱使見慣了有頭有臉的人,每每看到老闆親自過來,他們心裡還是會有點緊張。遠遠地,侍應就已經打著結巴:「顧……顧總,您來了。」
顧向席「嗯」了聲,沒有搭理,不等侍應跟過去,就步入電梯,按了關閉按鈕。
見老闆離開,侍應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新來的實習生被顧向席身上的陰寒震懾地不敢動,等他消失在電梯里了,才好奇地小聲問:「那位是誰啊?看起來很有來頭的樣子。你那麼害怕,他的身份地位很高嗎?」
那位侍應白他一眼,訓斥道:「來我們這玩兒的,哪位不是沒身份地位的?你眼睛放亮一點,千萬別得罪人,特別是剛剛那位。他,可是我們的老闆!」
實習生聽過老闆的來頭,盯著電梯緊閉著的門,驚得張大嘴巴:「他就是……沒想到那麼年輕啊!」
感嘆完,他又想到老闆剛剛那副寒氣逼人的樣子,膽戰心驚道:「我們老闆……他是不是很兇?」
侍應道:「只要你好好乾活,不惹出事,老闆就不會為難你的。」
實習生緊張地咽口唾沫,「怎麼說?」
侍應回憶了一陣,才說:「我不是在嚇唬你,幾個月前也有個實習生,不小心把熱水灑到一位小姐身上,被老闆親自趕走了。當時他發火的場面,我現在想起來都怕……」
……
進到包廂,裡邊的一群人不知談論到什麼,哈哈大笑著。
見到顧向席來了,陳諾趕緊把剛剛的笑話說給他聽。
顧向席聽完,沒太大的表情,在桌子前坐落。
「席哥,有沒有人說你,最近脾氣很怪?」關行之在他的對面坐下,問他。
陳諾沒從笑話中緩過來,嘴角帶笑道:「他要是能笑,我才覺得奇怪。」
顧向席沒理會他們,從兜里掏出煙,咬在嘴裡,邊拿火機點,邊斜睨籌碼:「不是說玩牌嗎?」
顧向席歸國,已有一段時間,今天在這裡打牌的人,算是跟他比較相熟的。
他的話一出,這群人就知道他心情不佳,沒心思說笑。剛才還嘻嘻哈哈的人,頓時都識趣地閉上嘴。
打牌的時間,總是消磨的很快。不知不覺,已經到傍晚的時間。
顧向席早就退出來沒玩,坐在單人沙發上抽煙。他開了窗戶的一角,冷風徐徐吹進來,拂過他的面頰。跟室內的暖氣比起來,冬日的寒風讓他覺得還更舒服些。
包廂里不知是誰提到原先的笑話,又有人說了幾個類似的,整個氛圍一下子又熱鬧起來。
顧向席聽著沒勁,吸完手裡的煙,隨手將窗戶關住,打算離開。
「哎,三爺。」一位姓李的老總推了手裡的牌,走到他邊上,帶著幾分討好,「是玩的不開心嗎?要不咱們換個地方玩兒?」
顧向席淡淡看了他一眼,「不玩了。」
李總沒放棄,追問:「那是笑話不好笑?看三爺您來了之後,就沒笑過。」
陳諾噗哧一聲,介面說:「他的笑點跟咱們不一樣,這輩子能逗他笑的,一隻手恐怕都數不過來。」
能逗他笑的人嗎……
隨著陳諾這句話落定,顧向席的腦海里,瞬間浮現出一張稚嫩的臉。
她坐在書桌前,朝他仰著頭,極其認真地跟他爭辯:「我不是怕你的眼睛,我是珍惜我的生命。難道你不覺得,你可以把人活活瞪死嗎?」
他不知道這句話究竟好不好笑,但他記得,他當時笑了很久。
許是回憶起自己開懷大笑的一幕,顧向席的心情,頓時變得很爽朗,像是被回憶所感染,他忍不住輕輕低笑了一聲。
他的笑聲很輕,也很短促,但是所有人確確實實聽到了。
本來就因為顧向席的冷漠,讓包廂里的氣氛略顯凝滯,伴隨著他的笑,眾人齊刷刷地望向了陳諾。
陳諾茫然地摸著鼻子,「我說的話,很好笑嗎?」
當然不好笑了!
儘管眾人心裡是這麼想的,但還是跟著賠笑了兩聲。
關行之在外邊接了電話,進來就感受到一股奇怪的氛圍,他沒問,直接過去對顧向席說:「席哥,聚華樓那有個局,好多明星在,你去不去?」
「不了。」顧向席站起身,伸手去拿外套。
指尖才碰到衣服,手機就先響起來,隨即跳出一條彩信。
發送的號碼是他的工作手機。
顧向席只瞟了一眼,沒去注意。
離開包廂,走到電梯門前,上頭顯示電梯才剛下去。
站著等待的時間,顧向席感到有些無趣,想起剛收到的簡訊,就拿出手機點開了消息。
發送信息的,是個陌生號碼。
他的視線還在陌生號碼上逗留,下一瞬,就被載入出來的圖片吸引去了目光。
拍攝的照片不清晰,要麼是在遠處拍攝後放大,要麼就是從視頻上截下來的。
但再不清晰,他一眼就能認出,那熟悉的半個身影,是秦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