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總部，程德志得意滿滿，用最好的茶招待了聞人孤月。

「聞人先生，您看這件事我們做的您還滿意嗎？」程德志恭恭敬敬的問道。

聞人孤月喝了一口茶，眉頭微皺，卻將茶水吐回了杯子裡面，繼而放下。

程德志臉色一變，忙問：「是茶不合先生心意嗎？」

聞人孤月道：「這等茶，漱口尚且不足，喝下去恐要貽笑大方。」

程德志不敢言語，這已經是程家拿得出的最好的茶了，價值不菲，他平時更是捨不得喝，可在聞人孤月嘴裡，竟然是漱口尚且不足！

「這件事你做的不錯，那一千萬是你的了，至於趙無雙，我說過要不留餘地、不擇手段，我的話，明白嗎？」

「明白明白，我一定會謹遵聞人先生的吩咐的。」程德志急忙點頭，他已經明白，聞人孤月，是他無論如何都一定要巴結上的了。

儘管他不知道聞人孤月的背景，但他知道，聞人孤月絕不簡單，這樣一棵大樹，也許能讓他平步青雲。

「砰——」

門突然被踢開了。

「什麼人這麼大膽，敢擅闖程家！」程德志怒目，朝門口看去，瞳孔卻是一縮。

「趙無雙，你還敢來程家！」

盯著走進來的趙無雙，程德志又驚又怒，上前就要攔住他。

此刻他勢頭正盛，剛剛將趙無雙一家趕出程家，還連房子都沒了，故而心裡對趙無雙的恐懼也微弱了許多。

趙無雙看也沒看，抬腿就是一腳踹出去，程德志砸在了牆上。

他走到了聞人孤月所在的桌子邊上，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

「聞人先生，這茶，怕是不合你的胃口啊。」趙無雙道。

聞人孤月傲然一笑：「這等茶只有你這種粗鄙之人能喝，你我雲泥之別，自然不合我的胃口。」

「嗯，上次一別，已經有五年之久了吧，聞人先生就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趙無雙微微一笑。

聞人孤月腦袋高昂，更顯得傲慢了。

「我對喪家之犬，從不想多說什麼，一如十年前，你以質子的身份被送出趙家，亦如五年前你跪著從趙家離開，我從不會對一個註定只能苟且偷生的人笑臉以對。」

趙無雙不可是否點了點頭，又喝了一杯茶。

聞人孤月搖頭，笑的更嘲諷了。

「你看，事實證明你確實如此，天生卑賤的種，絕不會想到飛上枝頭。這種垃圾至極的茶，很符合你的身份，不過可惜，你很快連這種垃圾都喝不上了。」

「趙無雙，臨走之前，大公子讓我給你帶句話，想聽嗎？」

趙無雙頭也沒抬：「說。」

「大公子說，姜然然他會幫你照顧好的，但，姜心不是趙家人，不配留在趙家祠堂。你若還把他當哥哥，就好好認清楚自己的身份。」

「咔嚓——」

趙無雙手裡的杯子化為粉碎，聽到姜然然與姜心兩個名字，他的手不自覺的顫抖了起來，眼神之中，也浮現出無盡的殺機。

聞人孤月卻笑了，笑的更得意，笑的更嘲諷。

「武城尚且沒有你容身之地，朔京，便更沒有了。趙無雙，很可惜，你這輩子也止步於此了。」

趙無雙站了起來，突然笑了，然後輕輕一掌拍在聞人孤月面前的桌子上，道：「你怎麼就確定，你沒有眼瞎看錯了呢？趙家欠我的，我會親手拿回來！」

短暫的對峙，趙無雙轉身，走出了門外。

現在，他已經可以確定了，這件事的背後的確有人操控，出現在地下拳場的蠍子所使用的功夫為何眼熟，也明明白白了。

朔京，趙家。

他的思緒開始縹緲，回到三年前，回到五年前，回到十年前……

「你不過是一個私生子，賜你姓趙已是恩賜，趙家少爺的名分，也是你配擁有的？」

「趙家與韓家相爭，必有一傷，若交換質子，可保全兩家十年無恙。趙無雙無名無分，當此質子是他榮幸。」

「趙無雙圖謀不軌，陷害家人，逐出趙家，自此與趙家再無干係！」

八歲那年，他初到趙家，無名無分,趙家任何人都可以隨意欺辱。

趙韓相爭，他以質子的身份被送到韓家，一過，便是十年！

十年屈辱，回歸趙家，生母姜心已經病危，他跪在門前懇求那個所謂的父親，三天，卻連面都未曾見到！

「一個卑賤的下人，能在趙家享福十年已是莫大的恩賜，還想要得到救治，她配嗎？」

「賤種就是賤種，只可惜啊，怎麼就沒有死在韓家呢。」

「我趙家何等高貴，區區一個野種，也有資格跪在門前？別髒了趙家的地板，來人啊，將這野種給我扔出去。」

那一年，雪很大，風很急。

他親手挖出墓地，將生母埋葬在大雪之下。

自始至終，趙家沒有任何人前來弔唁，那一天，他在大雪中看到了人世間最醜惡的人心！

「趙無雙陷害親生妹妹姜然然，罪大惡極，十惡不赦，特打斷手腳，逐出趙家！」

五年前，同樣風雪交加的夜晚，他如一條死狗一般被扔出了趙家大門。

「趙無雙，從今往後，你就老老實實做一條狗吧，姜然然我會好好照顧的，你是死是活，都不得再踏進朔京半步！」

……

閉上眼睛，雙淚縱橫。

趙無雙笑了，仰天大笑。

凄苦的笑聲響徹在天地間，滄海桑田，皆在一瞬。

「聞人孤月，你還真是一點沒變，但可惜，我變了！」

笑聲戛然而止，趙無雙收斂起心中的悲傷，肅殺之氣油然而生。

程家總部，聞人孤月站了起來，趙無雙的出現，是他預料之外的，但也無妨。

畢竟，已經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廢物了，於他於趙家而言，都沒有半點威脅。

「先生，要我去殺了他嗎？」他身邊一人道。

聞人孤月嗤笑：「只有廢物才會去殺廢物，怎麼，你要我自降身份？」

「不敢！」說話的人急忙單膝跪地，冷汗如雨。

聞人孤月不再多言，轉身消失在了門外。

他並沒有看到，就在他離開之後，桌子上趙無雙手掌落下的地方，已經悄無聲息碎裂，繼而有粉末紛紛揚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