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我還能活多久

出生這麼久，墨小寶還是第一次在東辰奕臉上看到什麼叫做害怕，什麼叫做臉色瞬間蒼白。

他是真的很在意葉蘇淺吶。

東辰奕聽墨小寶這麼信誓旦旦地保證，擰著眉心盯著墨小寶看了半天，想知道墨小寶說的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

墨小寶被東辰奕看得有點心虛，伸出小爪子笨拙地捂住小臉蛋：「爹地，不要用這麼熱情的眼神看人家啦，人家還是嬰兒呢，不想幹壞事，人家取向很正常，喜歡的是女孩子啦。」

東辰奕那眼神盯得他頭皮發麻，特別不舒服。

「好懂事的嬰兒。」東辰奕語氣涼颼颼的，「我再問你一次，你真的能保證你媽咪平安無恙？」

腦海里有些念頭快速劃過，快得讓他抓不住，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墨小寶黑眼珠撲閃撲閃的，沒有正面回答東辰奕的問題，只是擺出一張委屈臉：「爹地，我一點都不想在單親家庭長大。所以，你懂的。」

「我不懂。」

墨小寶：「……」

東辰奕爹地，我沒法和你愉快地聊天了。

「爹地，我怎麼就跟你說不通呢？你要不信的話，那你問巫伯。」墨小寶把一直沉默以對的巫伯拉入戰局。

「是這樣嗎？巫伯？」東辰奕看向長袍老人。

巫伯一怔，他怎麼躺著也中槍？

目光淡淡地在葉蘇淺臉上掃了一眼，巫伯想起葉蘇淺上次在電話里跟他說的話，葉蘇淺說不管她最後會不會死，都請他跟東辰奕說不會。

巫伯遲疑了一下：「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既然孩子知道怎麼救海島，那我們就應該相信他，一隻銀鐲和兩隻銀鐲應該是有很大分別的。」

事實上，聽墨小寶說了墨家的事後，巫伯心裡很明白，葉蘇淺必死無疑！

沒有任何懸念。

東辰奕聽了巫伯的話，眉心輕蹙，沒有說話。

聽墨小寶轉了口風，巫伯也幫她掩飾，葉蘇淺放下心來，將頭靠到東辰奕的肩膀上，伸手撓著兒子的小下巴：「墨小寶，你爹地不相信你，你信譽度太低了。」

「不講信用一直是我的人生準則。」墨小寶輕輕地哼了兩聲，果斷丟給東辰奕一個鄙視的眼神，「爹地，你愛信不信，哼！」

「就是，愛信不信！」安丫頭也學了墨小寶的樣子，兩隻小胳膊放在胸前，驕傲極了。

東辰奕冷峻的臉微微軟了些，但看墨小寶的眼神依舊狐疑不定。

葉蘇淺見狀，仰頭看著東辰奕，笑得明媚燦爛：「奕，看你臉色嚇得這麼白，我真是開心死了！你這是有多捨不得我啊，就那麼害怕我死嗎？你傻啊，我死了，你的好日子就來了啊，世間美女任你挑，不會像現在這樣在我這顆歪脖子樹上弔死，浪費了你這張招蜂引蝶的臉。奕，你太想不開了。」

葉蘇淺的臉上看不出任何偽裝的痕迹，語氣自然，笑容自然，動作自然。

墨小寶安丫頭聽葉蘇淺這麼說，呵呵哈哈地笑個不停，葉蘇淺也沒形象地笑開了。

「爹地，你果然是妻奴啊。」

「爹地，你剛剛那臉色真該用相機拍下來存著，太精彩了。」

「……」

「你們三個是合起來整我嗎？」東辰奕被他們三個肆無忌憚的笑聲弄得頭疼。

他們幾個的樣子並不像撒謊。

淺淺真的不會有事？

墨小寶鄙視他：「爹地，明明是你自己的心裡承受力太弱，居然還甩鍋給我們，不厚道哦。開個玩笑而已，瞧你一本正經的，沒趣！」

東辰奕此時此刻真想把墨小寶丟去海里餵魚，那是淺淺的命，淺淺的命能拿來開玩笑嗎？

「你正面回答我，你媽咪真的不會有事？」

「不會！」墨小寶的心好累。

「沒騙我？」

「沒騙你。」騙了你，你又能把我咋地？

葉蘇淺見東辰奕臉色依舊不好看，笑靨如花，柔聲說道：「好啦好啦，奕，我們就是跟你開個玩笑。我不用死就能救海島的人，難道不應該開心一下嗎？來，給為妻笑一個，我最喜歡你笑起來的樣子了，很帥很帥，迷死人了。」

「你啊，以後不許再拿這種事情開玩笑了。」東辰奕舒了口氣，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什麼事都能開玩笑，唯獨這件事不能。

「知道啦知道啦。」葉蘇淺眨巴眼睛，笑得甜甜的。

媽咪，你真的是個超級大南孚！

演藝界欠你一個影后的獎盃！

墨小寶望著葉蘇淺，心裡很不是滋味，特別不爽快。

腦海中劃過早上臨出門時，葉蘇淺偷偷跟他說話的場景——

葉蘇淺認真地說：「兒子，在去海島之前，媽咪想問你一個問題，你必須如實回答媽咪，不許撒謊。」

「什麼問題？」他問。

「按照你的方法去救海島的話，媽咪會不會死？」

墨小寶怔了怔：「媽咪，你怕死嗎？」

「怕。」葉蘇淺很肯定地回答，「正因為怕，所以我才想知道。」

她會死嗎？

「會，媽咪，你會死。」墨小寶糾結了一下，「因為只有你死了才能點亮最重要的那盞油燈，海島才能得救。」

儘管心裡早有準備，可當墨小寶說出「會」這個字的時候，葉蘇淺還是忍不住難過。

她怕死，怕得不得了。

她捨不得，捨不得奕，捨不得沃斯，捨不得家裡的人。

她的人生這麼溫暖，這麼美好，結果她卻要死。

「我還能活多久？」葉蘇淺平靜地問。

「三年。」墨小寶覺得自己對媽咪這麼說有些殘忍。

「為什麼是三年？」不應該是五年嗎？

她不敢奢求太多，兩年，多兩年也是好的啊。

墨小寶無奈地嘆了口氣：「墨家女子一生只能為一個人完成一次心愿，時間是五年。事情壞就壞在巫伯之前的辦法大方向是對的，天眼、銀鐲、巫術、陣法還有血咒一樣不缺，所以爹地的心愿已經生效，我能做的不過是修正整個過程，而不是推翻重來。如今時間已經過去兩年，所以你只剩下三年的時間了。」

葉蘇淺垂眸，三年的時間，眨眼就過去了啊。

她的生命，短得可怕。

墨小寶見葉蘇淺低頭不語，開口道：「媽咪，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就算你不救海島上的人，爹地也不會怪你的。」

「不，海島上的人必須救，那麼多條人命，我無法視若無睹。」葉蘇淺語氣堅定，她和奕都不是毫無良知的人，「放棄救海島，海島就會變成一把刀，此生都扎在奕的心上，疼一輩子。捨棄我救海島，奕同樣會扎心的疼。既然都是疼，別無選擇，兩相比較，捨棄我相對而言比較值。我只是一個人一條命，海島卻是五千多個人五千多條人命。」

一命換五千多條命，這是一筆非常划算的買賣。

海島和她，是一個死結，無法完美解開。既然如此，就只能選擇代價最小的方式。

「媽咪——」葉蘇淺異常堅定的神情令墨小寶的心莫名揪起，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葉蘇淺見墨小寶皺著小眉頭，伸手捧住墨小寶的小臉：「墨小寶，答應我，別把這件事告訴你爹地，若他問，你就說我會沒事的，好嗎？」

「你要我騙爹地？」

葉蘇淺點點頭：「這件事除了你、安丫頭和我以外，不許讓第四個人知道，我不想看他們傷心，我想和他們開開心心地過完這三年。」

既然結局是註定的，那她只能儘力讓過程美好一些。

「媽咪，你和爹地相互保證過，以後都不會騙對方的，你們說過有什麼都一起承擔一起面對的。」

媽咪，你確定要一個人承受這些嗎？

「就騙這一次。」以後，她想騙也騙不了了，「墨小寶，答應媽咪好嗎？」

墨小寶沉默了好一陣，答應了葉蘇淺的要求。

「喂喂喂，兒子，發什麼呆呢？」葉蘇淺的聲音打斷了墨小寶的思緒。

「我沒發獃，我在想咒語呢，墨家巫術的咒語太多了，我沒記全。」墨小寶收回思緒，找了個非常有說服力的借口，「爹地，你還有其他問題嗎？沒問題的話，我們就開始吧。」

東辰奕的臉色恢復正常，深深地看了葉蘇淺一眼：「沒問題了。」

墨小寶和葉蘇淺對視一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終於糊弄過去了。

墨小寶說，第一步是葉蘇淺親自布置陣法。

因為葉蘇淺對墨家陣法一無所知，現學也不實際，墨小寶只能刪繁就簡，教了葉蘇淺布置陣法的咒語，然後指揮葉蘇淺重新布置油燈。

巫伯和東辰奕站在旁邊看著，這才明白布置油燈並非他們想的那麼簡單。

原來除了正中那一盞大油燈外，其餘的每盞油燈都需要葉蘇淺念三遍咒語方能布置。

最離奇的是，葉蘇淺每對一盞油燈念完三遍咒語，這盞油燈和葉蘇淺手上的兩隻銀鐲都會微微亮一下，然後恢復如常。

巫伯問墨小寶這是何用意，墨小寶說，念咒是為了讓銀鐲和油燈意念相通，收服來的鬼魂才能只為葉蘇淺所用。要是少了這個步驟，便會再次出現類似於銀鐲搶了鬼魂封禁安丫頭能力的情況。

999盞油燈，2997遍咒語，光布置油燈就花了整整四個小時的時間。

等油燈完全布置好后，葉蘇淺口乾舌燥，額頭上都是虛汗。

巫伯認真地看了看這個陣法，大油燈位置不變，外沿依舊是八卦陣，不過墨小寶在中間增加了一個七星陣。

仔細想了一下，巫伯明白了七星陣的用處。

七星陣里的七盞油燈，代表七隻厲鬼，而七星陣能凝聚能量，將鬼魂之力發揮到極致。

巫伯忍不住在心裡嘆道，這陣法太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