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這太瘋狂了

顏輕塵猩紅著眼，將刀片丟到地上，恨恨地踩在腳下。

雙手鉗住安妮的肩膀，一字一句：「你的命是顏沐用他的命換來的，這個世上，誰都可以陪他去死，唯獨你不行！」

安妮茫然地看向顏輕塵，她不懂，什麼叫做她的命是顏沐用他的命換來的？

什麼意思？

事發突然，她一到這裡面對的就是顏沐的死亡，沒人跟她說過顏沐是怎麼出的事。

顏輕塵見她神情迷離，萬念俱灰，又一次加重語氣說道：「在無憂島，是顏沐引開了敵人，聯盟的人才能把你毫髮無損地送回家。所以，你給我好好活著，為顏沐活著，替他活著，就算再痛再想死，你也必須咬牙活著！聽見沒有？」

所以那天晚上，顏沐半夜說要送她回家，其實是為了保護她？

他是為她而死的？

安妮痴狂地哭笑起來，軟軟地靠到病床上，手死死拽著床單：「所以，我連陪他死的資格都沒有了？」

「沒有！」顏輕塵鬆開她的手，「你必須活著，好好活著！」

安妮崩潰了，原來，他是為了她而死，他用命在保護她。

一個可以為了她豁出了性命的男人，她居然還無恥地懷疑他的真心。

「你別碰我！」

安妮的手像被什麼東西碰了一下，反射性地鬆開床單，情難自製。

顏輕塵正想說，老子沒碰你，話還未出口才發覺不對勁。

安妮神情凄然，下意識地開口，頭明顯是偏向病床的……

顏輕塵一臉震驚，安妮抬眸的一瞬間，呆住了。

剛剛是誰碰她？

兩人對視三秒后，趕緊看向顏沐，顏沐的手指，分明在輕微顫抖，很輕很輕地顫抖，若不仔細看仔細感覺，幾乎察覺不出來！

「顏沐！」安妮雙手寶貝似的捧住顏沐的手，激動地說道，「他的手在動，他的手在動，他的手真的在動！」

顏輕塵上前檢查，先是看了看瞳孔，接著順著顏沐的心窩處往下往後，摸了摸他身上幾個經脈穴位，之後診了診脈，脈象弱得微不可察，但確實在細微地跳動，若非診脈高手，根本察覺不出來，就連顏輕塵也是診了好一會兒才敢確定。

一定是剛剛的藥方起效果了，一定是！

「顏沐活了，顏沐活了！」顏輕塵大喜過望，低頭開始寫藥方，邊寫邊沖門外大聲喊，「瑪莎，瑪莎！」

等候在門外的人聽到顏輕塵的大喊，推門而進，瑪莎第一時間衝上來：「怎麼了？」

「瑪莎，顏沐活了，他活了！」顏輕塵興奮異常，將藥方塞到瑪莎手裡，「快，讓人按照這個方子煎藥，記著，武火煎藥，分量一點都不能少，越快越好！」

活了？顏沐活了？

此時大家的心情就像是本來已經被一腳踹到了地獄，突然有根繩子又將他們拉上了天宮。

大家聚到病床前，激動地叫著顏沐的名字，然而叫了很多聲后，顏沐無動於衷。

瑪莎跟顏輕塵學了不少中醫知識，看到藥方，第一感覺就是顏輕塵瘋了！

附子的分量居然是上次的雙倍，高達140g，烏頭的分量更是正常分量的四倍之多！

這太瘋狂了！

要不是心情不對，氣氛不對，時機不對，瑪莎真想拍著桌子問顏輕塵，你是嫌顏沐死得不夠徹底不夠透，要讓他喝下去徹底死絕嗎？

等等，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顏沐真的活了嗎？

瑪莎趕緊讓人將所有的儀器管子給顏沐插上，然而，心電監護儀上的波段毫無動靜，依舊是一條直線。

安妮抓住顏沐的手，不敢相信心電監護儀，對站在身邊的葉蘇淺說：「淺淺，顏沐真的活了，他的手指剛剛都還動了，真的動了！你相信我！」

然而，眾人細看時，顏沐的手毫無反應。

「怎麼不動了呢？剛剛明明動了啊，顏沐，你再動動你的手，你再動動你的手給他們看看啊！」安妮著急地叫著他，但顏沐的手無論如何也沒有再動分毫。

眾人一臉沉痛，都以為這是顏輕塵和安妮接受不了顏沐死的事實，所以才產生了幻覺。

心情如同剛剛上到天宮，瞬間又被打回地獄。

「靠！你們到底是相信老子還是相信機器？」顏輕塵抓狂，他們那死氣沉沉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東辰奕平靜地望著顏輕塵：「瑪莎，讓人按照輕塵說的煎藥！」

「老大，這——」

「照輕塵說的做！」東辰奕的口氣不容置疑，「比起機器，我更相信輕塵！」

「我也相信輕塵哥哥！」東辰睿站出來力挺。

多年前，東辰睿經歷過一場生死考驗，所有的儀器都顯示東辰睿已無生命體征，唯獨顏輕塵說他還活著。

當時的東辰奕對顏輕塵的醫術還沒有如今這般信任，只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讓顏輕塵試一試。

誰料幾劑湯藥灌下去，東辰睿撿回了一條命。

時隔多年，顏輕塵的醫術精進，已非往昔可比，既然顏輕塵敢說顏沐活著，那他便相信顏沐還活著。

毫不懷疑！

「好吧。」瑪莎轉身出了病房，吩咐人煎藥。

東辰睿立刻跟上，他要親自看著葯煎好，輕塵哥哥說葯分量不能少就一點都不能少。

「來幾個人幫我把顏沐扶起來坐著。」顏輕塵打開針灸包，抽出細長的銀針，「扶穩了，我要給他施針。」

白澈、東辰瀟、歐陽還有陸寒連忙上前，合力將顏沐扶起來，穩穩地坐著。

顏輕塵開始行針。

所有的人都懸著一顆心，都盼著奇迹的出現。

安妮緊張地抓著葉蘇淺的手，葉蘇淺伸手回握著她的手，心裡同樣緊張焦慮：「安妮，我相信老哥的醫術，老哥說顏沐活著，那顏沐就一定還活著，老哥居然敢下藥，就證明他有把我，我們要相信他。」

「嗯。」安妮重重地點點頭，她不敢相信，卻願意相信。

因為剛剛顏沐的手確實動了，她清楚地感覺到了。

葯煎好后，顏輕塵也已施針完畢，依舊插了鼻喂下去。

心電監護儀依舊沒什麼動靜，但顏輕塵摸了摸顏沐的脈，一臉興奮，顏沐的脈越來越有力了，這說明葯有用。

鑒於病房人太多，大家哭喪著個臉，特別影響心情，顏輕塵將他們通通趕出了病房，安妮堅持不肯離開顏沐半步，顏朗和顏汐也堅持留下，顏輕塵只得由著他們，自己也寸步不離地守著，觀察著顏沐的動靜。

走廊外，誰都沒有離開，姿勢各異，等著顏輕塵的消息。

等待的時間分秒如年，心情煎熬無比，就怕顏輕塵給他們的這一點希望最後又變成失望。

葉蘇淺對著走廊盡頭的窗戶雙手合十為顏沐祈禱，老天爺，只要你讓顏沐活下來，以後我幫多少鬼受多少苦都願意。

她實在不忍心看顏沐年紀輕輕就死去，更不願意看這麼多人因為顏沐的死傷心難過。

顏沐，你一定要活下來，一定！

「顏沐會活下來的，不用太擔心了。」東辰奕從背後扶住了她的肩膀，神色語氣比之前輕鬆很多，顏輕塵能露出那種興奮的表情，就意味著他是有把握的。

他相信顏輕塵。

「嗯。」葉蘇淺順勢靠到他懷裡，沉默了一下，「奕，假如以後你遇到類似的事，我希望你不要瞞著我，我不怕和你一起面對一起承擔，只怕留下遺憾，你明白嗎？」

她寧願明明白白的痛，也不願不清不楚的活。

「……好！」東辰奕沉默了一下，應了她。

歐陽斜靠在牆上，雙手環胸，帶著指環的手指輕輕撐著眉心，從頭到腳的黑色系，冷酷，暗沉，頹廢中夾雜著疲憊，俊美的側顏線條受情緒影響略顯冷硬。

因為顏沐，他們誰都沒好好合過眼。

男人表達情緒的方式和女人不同，女人傷心難過可以痛痛快快地哭，而男人表面平靜如水，看不出任何情緒，實際骨子裡早已如地下暗河，洶湧澎湃。

他們不哭，不代表不痛。

陸寒已經很久沒見歐陽了，有他出沒的地方，絕不會有歐陽，歐陽一直在躲著他。若不是顏沐出事，陸寒都見不到他。

陸寒走過來和歐陽並排斜靠在牆上，歐陽難得沒有躲開。

「對不起，歐陽。」陸寒精緻的臉上少有的認真，「我沒保護好顏沐。」

歐陽雖然只是東辰廷的養子，但東辰家族的人視他如親生血脈，東辰奕直接就將歐陽的名字加到了族譜里。東辰家族這些兄弟姐妹的感情，就如他和蓋文、容若、雲瀟一樣，鐵得不得了。

這種感情，外人未必懂，可陸寒懂。當年雲瀟還沒回東辰家族，還沒認祖歸宗時，東辰瀟被仇家追殺，心臟幾度驟停，陸寒他們差點瘋掉，幸好東辰奕把顏輕塵帶來，救回了東辰瀟。

感同身受，所以陸寒很懂歐陽此時的心情。

「與你無關。」保護顏沐並非陸寒的責任和義務。

清清冷冷的四個字對陸寒而言，已屬恩賜，難得歐陽好好回答他的話。

但是，什麼叫與我無關？

陸寒狹長的眸子透著睿利的光芒，拋開雲瀟和老大的情分不說，歐陽遲早都是他的人，歐陽的家人就是他的家人。

他是這麼認為的。

只是眼下顏沐生死不明，歐陽心情不好，情緒不佳，陸寒不和他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