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四更）

客廳里全是她憤怒嘶吼的聲音，陸彎彎被她嚇到了，白著一張小臉往董郁庭懷裡縮，緊緊抱著他的手臂。

陸小余站在董郁庭身後，只看到他緊繃的肩線，和身上散發的嫌惡與怒氣，她的臉色也不太好看，聽著許安安強詞奪理的話，眉頭越皺越緊。一個女孩子，竟然可以將不要臉發揮到這種程度，她真是大開眼界。

她終於聽不下去，往前一步，想要將她抓著董郁庭手臂的手指掰開，有人卻快她一步，上前狠狠一巴掌甩在許安安臉上，力道很重，扇得她的臉立刻偏向了一邊，清脆的一聲，「啪！」

「許安安，我沒有你這麼不要臉的女兒！」許瀾氣得胸膛直起伏，打過許安安那隻手還懸在半空中顫抖。

許安安捂著已經麻木的半邊臉，只覺得耳朵里嗡嗡作響，她不可思議地看向許瀾，愣愣的，沒有任何反應，像是沒有回過神來。

「這種事你都做得出來，你還是不是人？」許瀾抓著她的手臂，將她往陸彎彎面前扯，「馬上給小余和彎彎道歉！」

許安安冷不防地被她一扯，整個人跌倒在地，撲倒在了董郁庭腳邊，狼狽不堪。

手掌撐在冰涼的地板上，涼意透過掌心傳進心裡。

她低著頭，眼淚不停地掉，難堪和憤怒讓她心痛不已，卻還聽見她母親冷冷的聲音在頭頂說，「道歉！」

陸小余看了一眼跌在地上的許安安，和電視里那個光鮮亮麗的女人無法聯繫到一起。她有些不忍，卻只是一瞬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道歉是應該的，不被原諒也是應該的。

陸彎彎倒是心軟了，扯了扯董郁庭的衣袖，仰著小臉望著他，猶豫地說，「算了吧……」

董郁庭不為所動，伸手牽住了她的小手。

許安安似乎很怕她母親，低著頭，有水滴落在地板上，濺開幾片水花，而後，她抬起通紅的眼睛，淚痕未乾的臉顯得楚楚可憐。

「對不起。」她看著陸彎彎，輕聲說了一句，手指悄然攥緊。

許瀾的臉色這才有了些緩和，她向前走來一步，身體卻搖晃了一下，寧存康及時上前扶住了她。

從頭到尾沒有開口的寧存康此刻終於說話，微蹙著眉，責備地看向許安安，「從小到大太慣著你了，才讓你養成這種極端的性格。」

「是我沒有把女兒教好。」許瀾嘆息一聲，在寧存康的懷中，身體單薄，臉色憔悴，任誰看了也不忍心責備她一句，何況這是許安安做出來的事，和她有什麼關係？

得饒人處且饒人，既然已經討回公道，許安安也道歉了，不走難道還要讓她下跪磕頭不成？陸小余終於說，「許阿姨，您好好休息吧，明天讓許安安到劇組去解釋清楚，這件事我們就不再追究了，您不要氣壞了身體。」

陸彎彎也適時地搖了搖董郁庭的手臂，央求說，「我們回家吧。」

許安安剛才說的那些話她似懂非懂，她想要離開，只是覺得這裡呆著很難受，說不出的難受，彷彿呼吸困難似的，想要快點走。雖然已經證明了項鏈不是她拿的，但她知道是許安安陷害的時候，她的心裡還是很難過。是她哪裡做得不好，惹她生氣了嗎？為什麼要冤枉她……

敏感如陸彎彎，生平最害怕的事就是被別人嫌棄和討厭，緊緊攥著董郁庭的手。

他似乎感覺到她情緒的起伏小改變，低頭看了她一眼，看見她垂頭喪氣，發頂一個小小的漩渦。

董郁庭伸手揉了揉她軟軟的頭髮，然後一把將她抱進了臂彎。

陸彎彎驚呼一聲，雙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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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院子里汽車引擎的聲音響起，許安安這才如夢初醒，轉身衝進了屋內，衝到許瀾面前緊緊攥住她的手。

「媽……」

「回房睡覺去吧。」寧存康失望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說，「你媽身體差，不要再惹她生氣了。」

他那失望冷淡的目光如同一把刀子捅進她的胸口，許安安咬著唇，執拗地抓著許瀾的手不鬆開。

許瀾看了她一眼，轉頭對寧存康柔聲說，「老公你先回房休息吧，我想跟安安好好談談。」

知道寧存康擔心她的身體，許瀾又說，「我沒事的，氣都已經氣過了，現在只是跟她講些道理。」

寧存康猶豫了一下，點頭，叮囑許安安，「別惹你媽生氣。」

許安安看著他上樓的背影，目光閃爍。

有時候她真的很懷疑自己是不是他的親生女兒，為什麼從小到大，他對自己都有一種莫名的生疏感，自己對他也是一樣。無論裝得有多孝順體貼，內心卻感覺不到一絲親情的牽絆和眷念。

「跟我上來。」許瀾說完，轉身朝著樓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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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安安一進房間，許瀾就背對著她說，「把門關上。」

許安安順從地關上門，胸口揪緊，轉過身關門的時候，眼中閃過一抹緊張。

果然，門一合上，她還沒來得及回頭，後腦勺就被一個東西砸過來，砸得火辣辣的痛。

「哐當」一聲，一個塑料擺飾掉在地上，幸好只是塑料的東西，她小時候還被她拿玻璃的東西砸過，砸得額頭上全是血，現在想起來都有些后怕……

「你是不是要把我的臉丟光才肯罷手？」許瀾厲聲質問，「被別人找上門來羞辱，現在你高興了嗎，滿意了嗎？」

許安安深呼吸一口氣，抬起頭看向許瀾，鼓起勇氣說，「媽，我是真的喜歡董郁庭，我做的這一切都是因為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