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去女留母
如同一道驚雷在腦海中炸開,陸小花瞪大眼睛,嘴巴張成了O形,望著雷衍嚴肅中透著探究的眼眸,頭暈目眩。
「我……你……」她結結巴巴彷彿失去了語言功能,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急得臉通紅。
雷衍牽起嘴角,挪揄地笑了,手指突然在她額頭點了一下,粗糲的觸覺。
「臉都紅了。」
陸小花受驚地後退一步,那一下像是點在她的心臟上,輕飄飄的卻是又癢又麻。
深呼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的異樣,陸小花握緊拳頭,語氣堅定地說,「沒有的事,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喜歡你!」
雷衍臉上的笑容一僵。
「給你帶來了困擾的話,我跟你道歉!」陸小花沉著臉說道,「我一定會找出造謠的人!」
是誰在背後毀謗她!她怎麼可能喜歡雷衍!哪隻眼睛看到她在追雷衍!等她找到那個人,一定要將她的眼珠子都挖了!
陸小花氣憤地想著,轉身便往外走。
身後響起淡淡的聲音,「二十圈……」
陸小花驀然回頭,震驚地望著他。
「不是說好不虐待我了嗎?」
雷衍扯了扯領帶,一邊系著袖口,一邊斜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我在幫你。」
『胡說八道』還沒出口,雷衍又慢吞吞地打斷了她的話。
「在長期的鍛煉下越跑越快,很就就能追上我了……」
說著,他拿著文件,越過她目不斜視地走出了辦公室。
****************************************************************************
董郁庭去蓉城之前,給蔣筱打了電話,讓她幫忙照顧一天陸小余。
聽到陸小余的外婆去世了,蔣筱有些心疼,想到她肯定很難過,董郁庭一個大男人,又不會照顧人,幾乎搬家一樣將冰箱里的蔬菜水果全放在了車上,董清源的警衛兵送她過去。
敲了半天也沒人來看,打電話也沒人接,屋裡隱隱傳來豆子的叫聲,蔣筱用備用的鑰匙開了門。
「小余?」她叫著她的名字,將大包小包放在餐桌上,然後一路走到卧室,看見房門緊閉,敲了敲門,「小余,你在裡面嗎?」
沒有人回答她,蔣筱猶豫了一下,輕輕打開了房門。
屋裡窗帘緊閉,光線很暗,床上躺著一道安靜的身影,背對著門口,睡得很熟,一動不動。
蔣筱輕輕地關上門退出去,聽董郁庭說,她這幾天精神狀況很不好,難得能睡著,就讓她多睡一會兒。
蔣筱熬了雞湯,將水果切好拌上酸奶,放在餐桌上,一會兒陸小余醒了便可以吃。
打電話問董郁庭,陸小余喜歡吃什麼菜,董郁庭說了幾個,然後說,「媽,多做點飯,我和彎彎在回來的路上。」
「誰?」蔣筱愣了愣。
「您孫女。」
電話里嘟嘟的忙音,蔣筱整個人風中凌亂……
下渝城高速的時候,陸彎彎終於睡醒了。
付小樂感覺到懷裡的小腦袋動了動,放下手機,低頭看向她。
「醒了?」
陸彎彎睜開惺忪的睡眼,漆黑的眼睛半晌才恢復了清明,咧嘴一笑伸臂笨拙地勾住了付小樂的脖子。
付小樂將她抱起來,小毯子滑落到地上,坐在她的大腿上,陸彎彎這才看見了前面開車的男人。
轉頭疑惑地望向付小樂。
「你……」爸字還沒說出口,董郁庭便冷不防地打斷了她,「彎彎餓不餓,後面有餅乾,拿出來吃。」
溫柔的聲音緩緩流出。
付小樂掃了他一眼,從她的角度只能看見他的一小半側臉,和握著方向盤的右手,手腕上的表在昏暗的光線里倒映著窗外路燈的碎光。
「不餓。」陸彎彎謹記著付小樂的話,不可以隨便拿陌生人的東西吃,言不由衷地說完,小肚子便不合時宜的叫了一下。
陸彎彎捂著肚子,囧囧地將臉往付小樂懷裡鑽,逗得她大笑不已。
董郁庭也露出了一絲笑容,車子逐漸朝著市區駛去,注視著前方的路況,問付小樂,「去我家吃頓飯吧,然後再送你去機場。」
「直接去機場吧。」她說。
她也想在臨走前去看看陸小余,心裡很擔心她。可一想到許景恆發現她逃跑之後,隨時可能追過來,她便不敢冒風險逗留,只想快點回到悉尼。
多虧了董郁庭的幫忙,才讓她拿回了自己的護照身份證,一路帶她回了渝城……
董郁庭將她送到機場,付小樂下車,轉頭望向他,「好好照顧小余……還有彎彎。」
「我會的。」
付小樂點點頭,轉身剛走了一步,身後便響起一陣嚎啕大哭。
「小樂阿姨!」陸彎彎哭著撲出車外,小身子整個從車上摔了下去,摔了一身都是灰,幸好沒有磕碰到身體。
付小樂將她抱起,陸彎彎便如同藤蔓一般緊緊摟住她的脖子,雙腳也將她纏得緊緊的。鼻涕眼淚橫流的小臉一個勁往她脖子上蹭,「小樂阿姨為什麼要扔下我……」
付小樂心裡一軟,也不嫌棄她臉上有鼻涕,轉頭親了一口,「我沒有拋下彎彎啊,我只是暫時先回悉尼,等彎彎和媽媽以後一起過來玩,好不好?」
陸彎彎一句話也聽不進去,哭著搖頭,就是不肯鬆手。
「不要走……」
話還沒說完,身後伸來一雙有力的手臂,將她一下子抱了過去。
陸彎彎身子一輕,下一秒便落入了一個陌生堅實的懷抱。
「彎彎不想去見媽媽了?」頭頂溫柔的嗓音循循善誘,「媽媽知道你只要小樂阿姨不要媽媽,會很傷心的。」
陸彎彎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暫時忘記了哭泣,仰起臉,濕漉漉的眼睛望著他,小聲抽噎著。
「跟叔叔回去找媽媽,我在悉尼等你們。」付小樂趁機說道。她原本想說爸爸,但公開身份的事情,還是留給人家親自說吧。
陸彎彎在董郁庭的懷裡漸漸的止住了抽泣,大眼睛不安地望著付小樂,「小樂阿姨……」
「彎彎,要做勇敢堅強的女孩。」付小樂揮揮手,別說是孩子不舍,朝夕相處這麼久,她也同樣捨不得彎彎啊。
陸彎彎是很聽她話的。原本在陌生人的懷抱里十分的緊張不安,小身子不自在地扭啊扭的,但一想到付小樂的話,她又強忍著沒有追上去拉住她,一步三回頭地跟著董郁庭上了車。
包著眼淚,眼巴巴地趴在車窗上,望著付小樂漸漸望去的背影……
「彎彎想不想吃冰淇淋?」董郁庭伸手摸她的頭,被陸彎彎偏頭躲開了。
沒等到她的回答,她像是沒聽見似的一動不動趴在車窗上,雙手貼著玻璃。
董郁庭也不惱,拆了一包小熊餅乾扔給她,看也不再看她一眼,專註地開車。
陸彎彎鼓著嘴氣呼呼地,見他真沒回頭看自己一樣,故意哼了一聲,小手叉腰望著他。
眼睛都要望酸了,他都沒有回頭看她一眼,陸彎彎如同泄了氣的皮球,挫敗地坐下去。
肚子叫個不停,她糾結地皺起眉毛,看了一眼角落裡的餅乾。
好想吃哦……
她悄悄地又看了董郁庭一眼,見他真的不會回頭,這才試探地伸出小手,一點一點靠近餅乾。
夠不著……
陸彎彎趴下身子,撅著屁股,手伸得長長的,終於,抓住了餅乾的袋子。
「內.褲露出來了。」董郁庭從後視鏡里看了她一眼,好心提醒她。
陸彎彎如同受驚的小鳥,一下子坐得筆直,雙手捂著裙子臉紅紅的瞪著他。
董郁庭輕笑一聲,搖搖頭,繼續全神貫注地開著車。
***********************************************************************************
車子停在車庫裡,董郁庭自然而然去牽陸彎彎的手,小女孩早已經一個人跑出去老遠了。
半天也不見董郁庭跟上來,陸彎彎終於停下了腳步,不情願地回過頭。
見他抱臂靠著車身站著,含笑望著她,絲毫沒有跟上來的意思,陸彎彎喊道,「喂!你幹嘛呀!」
董郁庭沖她勾勾手指。
陸彎彎將頭一扭,就是不肯過去,兩人就這樣僵持著。
不知道站了多久,腳都有些發麻了,陸彎彎心裡很委屈。
他怎麼可以這樣,他不是喜歡她媽媽嗎?難道想要去女留母?
這個詞語還是她從付小樂的嘴裡學來的,想法一冒上心頭,她就不禁眼淚湧上眼眶,撅嘴控訴地望向董郁庭。
「過來。」董郁庭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嚴厲地看著她。
陸彎彎忍著眼淚,小肩膀一聳一聳地將想要哭的聲音憋回去,慢慢走過去。
董郁庭牽住她的手,強行將她握成一團的拳頭掰開,把她軟乎乎的小手握在手心裡。
另一隻手,在她嘴角抹了一下,手指上帶下她沾了一路的餅乾碎。
陸彎彎的心裡泛起一絲異樣的波動,有些不自在地扭開頭,故意不去看他。
可是被握著的小手,卻乖乖地任由他握著,沒有再掙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