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邊的土地在震動,有幾雙腳奔向我身邊,有人罵罵咧咧地喊叫:「殺了她!媽的早該崩了她!她把瘦子給害了!」
我眼前的大森林瞬間消失了,一切又恢復成了舍卜坡的西山,黃土,黃草,灰頭土臉的人,奸詐邪惡的販子。
一支槍頂在我的腦袋上,子彈已上膛。我知道,這下——完了。
嘭——嘭——
鐵砂飛出。
槍聲不絕。
待到槍聲息了,四周安靜下來。我微微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無恙。
咦?
再看看四周。販子們倒了一地。
警察們迅速地撲上來按住還在掙扎的販子,看見了趴在地上的我:「你沒事吧?」
我爬起來,腦袋發懵,但還知道用力地搖搖頭。
「沒事就好。這群人我們已經跟蹤了幾天了,他們身上帶槍,是一極危險分子,若有一線機會可以解救人質,我們就可以當場將他們擊斃。」有一個年輕警察的話特別多。
他身邊的便衣叫他:「快走了!收隊!」
我看著警察們壓走販子,坐在地上仍在發愣。蘋果驚魂落魄地衝下來,撲倒在我腳邊:「若惜!」她呼吸急促,緊張得牙齒打顫,「你傷哪兒了?快讓我看看!」
大吉普也沖了下來,土坡太滑,他沒剎住車,直接摔倒坐地,爬著過來問我:「你傷哪了?」
我怔怔地看著蘋果:「如果我真的受了傷,那一定是死了。那些都是真槍實彈。」
蘋果照著大吉普的腿肚子狠狠踹過去:「都怪你!剛才死拽著我。」
我擋住她:「不!我得謝謝大吉普,你知道我看見你要衝過來多害怕嗎,我得謝謝他攔住你……」
「若惜!」她抱住我的頭大哭,「我們回學校吧!馬上就走……這裡太可怕了……」
我拍拍她的頭安撫她,自己卻忍不住眼淚傾瀉:「蘋果,我想起來了……我的斷了層的記憶……大森林……死了……」
「死了?」她懵怔著,眼睛像灌了鉛水一樣沉。
我愣住。
怎麼忘了?大森林也是蘋果情竇初開仰慕的對象。
「死了?」她的嘴唇上下顫動,眼淚淌了出來,「我以為你跟他在一起會很幸福……我以為你們會幸福……」
大吉普怔怔地愣在一邊,有點尷尬。
我們兩個人抱肩哭泣,沒人顧得上搭理他……
我走的時候,奶奶的院子空蕩蕩的,大黑也不在了,大媽把我關進佛堂的那天,它就被瘦子做成了狗肉火鍋。空了的奶奶家似乎沒有什麼值得我留戀的。
樹上的麻雀不識憂愁地叫喚,河裡的魚還在肆無忌憚地交媾。我們乘坐長途客車離開了這是非之地,整個村莊漸漸隱沒在夕陽的殘紅里,也變成了一片血紅。我回頭,似乎看見村口那棵老槐下站著一個影子,努力看清楚了,是老郭叔。他朝我這邊用力地揮舞袖子,那袖子也像氣泡一樣漸漸消失。我知道,舍卜坡,我可能真得與你永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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