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的時候大伯他們仍沒有回來。我叫蘋果和大吉普先在大媽的屋裡休息。
「你不怕他們回來說嗎?」大吉普似乎更喜歡坐在門墩上,大黑偎著他的腳裝酣。
「大概今兒晚上不會回來了。」我是這樣猜測的。
「怎見得?」
「大媽連她常用的牙刷毛巾都拿走了,」我說,「看來是躲到親戚家去了。」
「躲你?」蘋果覺得不可思議。她正在昏黃的燈光下為大吉普補襪子,男生的腳不知是不是天生具有破壞性,好端端的襪子總是頂破大拇指的位置。
我看著蘋果燈下走針的樣子:「真難想象,原來你身上也有母性光輝呢!」
她溫柔地一笑,似乎也羞澀:「孩子是母親的心頭肉,做娘的不心疼,誰心疼呢?」
嗯?
我心裡一驚,這是蘋果說的話嗎?
身子向後顫一顫,才發現和我說話的人根本不是蘋果。面前這個在燈下捻線穿針的人正是白天我在廚房見過的那個中年婦人。她天庭飽滿,皮膚白皙,眼帘低垂,注意力全在手中的襪子上。襪子?這捏在手中的襪子已經全然不是大吉普的,這是個小巧的孩子的襪子。
我驚愕地向後倒退,一時間天旋地轉。
「大吉普!」我沖著門那兒喊。
他慢悠悠地抬起頭看我:「怎麼了?」
「蘋果……」我指著蘋果給他看,自己又呆愕。
沒有錯!眼前穿針引線的人的確是蘋果,哪兒來的中年婦人?
我張了張嘴巴,最終沒有說出什麼。
「若惜你是不是沒休息好?」蘋果停了手上的活問我,「你臉色好差哦!」
「沒……沒事。」我起身站起來,「我想出去走走。」
我走到前院,看著清冷的月光灑在地上的青白色印子,心裡空落落的。這是不同以往的茫然,如今這座冰冷的院子讓我感覺它不是家,太陌生了。
小佛堂。
奶奶最常去的地方。
我走過去,短短的一截石路上已經長了青苔,佛堂邊有幾顆棗樹,上面掛了些橘紅色的果實,還沒到深紅。看來這裡真的很久沒人來過了,不然愛鬧的孩子會把未熟的果實摘光填腹。我站在佛堂的兩扇木門前,有些沮喪——上鎖了。
奶奶在世時這裡從不上鎖。
舍卜坡是個敬畏神明的地方,鄉民虔誠,從不做違背菩薩的事情。
我背對著木門,仰望星空,夜涼如水,寒意讓人一陣陣頭腦清醒。忽然間,我感覺到背後伸出一隻冰冷堅硬的手來,正抵住我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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