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懷城出來,從黎賦抱著百里卿梧進入馬車中,黎賦便用正氣護著百里卿梧的脈搏。
那絲線上淬著的也不知是什麼毒,把百里卿梧從燕驊的手中救走後,臉色除了蒼白便沒有任何的跡象。
脈搏更是比正常人還要跳躍的厲害,許是因為黎賦真氣的關係,百里卿梧的脈搏變得正常了許多。
只是那臉色越來越蒼白,黎賦擔心百里卿梧體內的毒素蔓延到五臟六腑之處,硬是點了百里卿梧的心脈。
因著怕燕驊的人追擊而來,黎庭趕馬的速度很快,到現在已經過了通州,前面的地界便是太西。
「我說黎珂啊,你把百里卿梧帶走,燕玦會不會殺了你?」拿著鞭子的黎庭調侃的說道。
黎賦聽著馬車外的聲音,目光沒有從懷中移開,輕笑道:「他走不掉懷城,他也不能走,他應該慶幸卿梧遇到的人是我。」
馬車外的黎庭聞言,笑了笑,不知道該如何說,從南疆關外與燕玦和百里卿梧分開后。
說好的前往戎狄,卻在半路折回,前往大燕。
在進入雁北關的時候,因著重兵把守,想盡辦法才進入了雁北關中。
不過一進入懷城便聽聞冷風寨搶奪姜珩沉積在琉璃樓糧草,也因著懷城的動蕩在一夕之間平息后,便一直在懷城中。
直到黎賦安排在暗中保護百里卿梧的人來稟報,百里卿梧遇到了危險。
黎賦丟下手中的事情便前往了姜府,直到黎賦趕到的時候,百里卿梧已經被燕驊所控制。
黎賦把百里卿梧從燕驊的手中救走後,一直擔憂百里卿梧體內的毒控制不住,也好在控制住了。
「過了太西,重要的關卡便是淮州,聽聞淮州有重軍把守,要弄到北疆的戶籍才能過淮州,我們並沒有啊。」黎庭半開玩笑的說道。
說完,除了馬蹄聲以及軲轆聲外,馬車中並沒有傳出任何聲音。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才從馬車中傳出一道聲音,說道「要從淮州經過也不是難事,畢竟我們開始就是要前往戎狄,只是如今經過大燕這片土地,我們可以從太西的碼頭坐船做到淮州與北疆的交界處,當年風洵就是借著水路才把活死人運到的荊陽城。」
果然,黎庭在聽到活死人以及水路的時候,不由的想到風洵和閩地聖女以及那邊家兩兄妹的事情。
也不知風洵在閩地如何了。
「走水路也可以,不過聽聞最近,太西的碼頭也是重兵把守,且太西碼頭的船只有一大半是趙家說了算。」黎庭又道。
許是因著速度慢了下來,馬車中平穩了許多,黎賦把懷中的女子輕輕的放在小榻上,彎身走出馬車中。
黎庭也沒有想到黎賦會從馬車中走出來,只是一瞬間的驚訝,見黎賦在他身邊坐下來,繼續說道:「如果往太西碼頭走的話,也是要大燕身份才可以的呀,我當然是有大燕的戶籍,不過你和百里卿梧可怎麼辦?」
黎賦側眸淡淡的看了一眼黎庭,輕笑:「還虧得是做殺人買賣的,不知道就算是在這戰亂的年代也有三教九流之地?」
「太西現在也算是魚龍混雜之地,能弄個戶籍當真是簡單不過,」
黎庭聞言,嘴角原本掀起的弧度漸漸淡去,說道:「在前往南疆找你的時候,你皇叔我的那殺人買賣就散了。」
黎賦微微一愣,斜視著黎庭,驚道:「散了?你把你的奪命獄散了?」
黎庭似乎並不想過多的說什麼,只是略感嘆的說道:「其實銀子也賺夠了,也該我逍遙了,人這一輩子不奢求什麼,能安好度完這一生就夠了。」
「皇叔還看得挺透徹的。」黎賦收回目光,語氣中有著少許的諷意,黎庭當年是為什麼被南疆皇室給逐出的,他心知肚明。
這些年來,黎庭在大燕做的什麼事情他也心知肚明。
黎庭是一個怎樣的人,他黎賦更是比誰都清楚,只是這麼多年來那個可以說是利益熏心的黎庭,也會把這世間看的這麼淡。
黎賦微微回頭,看著還在搖曳的馬車門帘,是否他也是經歷過了時間的沖洗,就會放下很多東西?
是否也會像皇叔這個樣子,只求安好的渡過這一生?
「不看透徹一點,你就有很多的煩惱,你有煩惱,你的人生就不順,人生不順,到死都是滿滿的遺憾。」
「我不想等要死了,才想起還有許多事情沒錯,然後帶著一生的遺憾離開這個世界。」
聽著這些從未有聽過的話,黎賦挑眉,不知該如何開口。
周圍也是安靜了下來,黎賦的目光一直盯著前方。
黎庭見黎賦沉默,輕笑著:「怎麼,在想著你的遺憾和人生?」
黎賦輕笑:「我這一生還沒有什麼遺憾呢,不過,有遺憾的人生才算完美吧。」說完后,心裡默念了一句,誰的人生沒有遺憾呢?
聽著黎賦滿是不在乎的語氣,黎庭淡淡一笑:「黎珂啊,如今大燕動蕩不安,遠在南疆帝都的黎洬定然不會袖手旁觀,你說,黎洬會把手伸進大燕嗎?」
說到黎洬,黎賦便想到風洵所說的,黎洬在大燕的時候在北疆荊陽城停留過一段時間,風洵身邊的婉幽以及寧宇也是在那個時候死的。
而黎洬停留在荊陽城中的目的是在裕親王府中的墨家機關?
如果說黎洬從開始就對大燕有目的,那麼這次大燕的動蕩他怎會無動於衷?
怎麼來說,想要一個東西,黎洬定然不會放過。
「肯定會,不,是一定會,或者已經伸進來了。」黎賦輕言道。
黎庭輕笑:「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說完,看著前面隱隱亮著的燈火,眼中出現的笑容倒是真摯了許多:「太西就在眼前了,這大半夜的,怎麼進?」
黎賦慢慢側頭看著黎庭。
黎庭被黎賦盯得有些不自在,顫顫的說:「你,你這麼看著我作甚?」
「做殺人買賣的,城樓這點人會難倒皇叔嗎?」黎賦淡淡一笑,陰陽怪氣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