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兒似懂非懂的看了一眼曼歌,然後乖乖的從斜挎著的小荷包里掏出白玉瓶,從白玉瓶中倒出一粒火紅的藥丸,然後遞向百里卿梧,說道:「卿梧姐姐,這是我爹爹提煉的丹藥,爹爹說服下后能百毒不侵哦,今日就送給卿梧姐姐一粒。」
百里卿梧見著諾兒乖巧的模樣,又看向曼歌,見著曼歌給她安心的眼神,嘴角一揚,也蹲下身,摸了摸諾兒的頭,說道:「謝謝諾兒。」
待百里卿梧接過諾兒手中的曲蓮丹后,便起身,正是在要把曲蓮丹往嘴裡送時,蘇娘子的聲音響起,「七姑娘身體虛弱,隨便吃下丹藥,怕是會對身體不好。」
曼歌淡然一笑,「不是有蘇娘子在身邊?調養卿梧的身體應該不太難,在說,這曲蓮丹,只會讓身體越來越好,而不是不好。」
百里卿梧聽著曼歌與蘇娘子之間的談話,好似有什麼恩怨一般,只是,蘇娘子不是什麼簡單的喜娘,燕玦把這人安排在她身邊,難道是發現了她這段時日不同尋常?還是說,曼歌的身份不一般,才是讓燕玦發現的不對勁?
百里卿梧哪裡知曉,是百曉生的人發現了曼歌在太西,所謂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這些年周夷年在太西,卻是不知蘇曼歌也在太西,外加這些日子百里卿梧與蘇曼歌走的極近。
歷來都有防範之心的燕玦,定然會查出百里卿梧為何會時常去蘇曼歌的醫館中,他想要知曉答案,從蘇曼歌的口中定然不得而知,但是,蘇娘子就不一定了。
百里卿梧直接把曲蓮丹吞了下去,蘇娘子欲要阻止,卻被蘇曼歌攔下,聲音說不出的陰冷,「看來你還是這麼喜歡多管閑事啊。」
蘇娘子神色一冷,輕輕的推開了面前擋著她的蘇曼歌,兩步走到百里卿梧的面前,帶笑說了一句,「七姑娘,得罪了。」
百里卿梧的手腕瞬間被蘇娘子握住,然後,在場的所有人都是臉色一驚,玖歌不明所以的看著正在把脈的蘇娘子,主子是在懷疑什麼?
百里卿夢見著這般無禮的蘇娘子,欲要上前阻止,被百里卿沫拉住,然後對著她搖了搖頭。
曼歌卻是淡聲道:「卿梧身子虛弱,這些時日都是在我那裡抓的調理身體的藥材,蘇娘子乃是太西的神醫娘子,應該知曉曲蓮丹對身體虛弱的女子有多好的效益,看著蘇娘子這般,是在懷疑我要加害卿梧嗎?」
蘇娘子眼中明明滅滅的異光在把完脈后消失,她鬆開百里卿梧的手腕,說道:「七姑娘的身子骨的確該好好調養了,體寒不是一般的厲害,這樣的身體,怕是以後很難得子嗣啊。」
「你說什麼呢!什麼叫很難得子嗣?會不會說話啊!」百里卿夢立即不耐煩的說道,在別人大婚之日說一些難得子嗣的字眼,還真是討厭的很。
蘇娘子看向百里卿夢,淡笑,「草民說的實話,想來七姑娘以往受到了什麼嚴重的風寒,所以身子才這麼虛弱。」
百里卿沫兩姐妹立即想到了去年年末時,卿梧掉入湖中然後生了一場大病,此刻,卻是擔憂起來百里卿梧嫁到裕親王府後了,要是、沒有子嗣,會怎麼樣?畢竟,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蘇曼歌和百里卿梧相視一眼后,說道:「卿梧,我就先走了。」
諾兒牽上蘇曼歌的手,笑著說道:「卿梧姐姐,我也走啦。」
「嵐錦,送曼歌姑娘出府。」百里卿梧說道。
「是。」
玖歌也想跟著蘇曼歌走出去,但是想到今日是什麼日子,硬生生的忍住了。
這時,陳氏與蕭氏也走來進來,與剛出去的蘇曼歌碰面時,還有些愕然,蘇曼歌只是朝著陳氏微微點頭,便走過游廊。
陳氏原本還想問問是哪家的姑娘,但是想到要交代百里卿梧事情,便笑了笑,直接走進了花廳之中。
「娘。」百里卿梧見著陳氏來了,心中莫名緊繃的情緒,緩和許多。
陳氏見著已經上好裝,只差穿上嫁衣的百里卿梧,眼中泛起淚光。
蕭氏見狀,輕嘆一聲,朝著百里卿沫兩姐妹還有蘇娘子,玖歌,說道:「母女有些話要說,我們就先出去吧。」
百里卿沫兩姐妹相視一笑,挽著蕭氏的手便走出了花廳,玖歌和蘇娘子相視一眼,也走出了花廳。
待花廳中只有母女兩的時候,陳氏把擺放好的嫁衣拿起,親自給百里卿梧穿上,嘴裡也沒有停息,百里卿梧甚至能聽出哽咽的聲音。
「梧兒啊,夫妻之間需要的是坦誠,你初為人妻,有些事情你不懂,但是娘啊,還是要告訴你一聲,裕親王不是別的男人,不像你爹爹,不像你大哥,也不像你二哥。」
「百里家從你祖父那裡便不能納妾,你爹爹和你二叔也沒有那種心思,當然了,百里家的兒郎都不會納妾,但是啊,裕親王不會的,雖然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但是娘就想你不要把過多的感情投入到裕親王的身上,雖說男人是女人的天,但、我女兒的天從來都不是某一個男人,娘和爹才是女兒的天。」
百里卿梧鼻子微酸,看著在給她系嫁衣盤扣的陳氏,近距離下,能清晰的看到陳氏眼角上有幾條細紋,心中莫名的心酸。
「娘也知道你的性子變了許多,沉穩了,不在像以往那本愛鬧,但是,在感情這方面,你要永遠保留三分,不要愛的太滿,娘並不覺得燕玦是你的良人,但,娘還是希望我的女兒能得到幸福,好事多磨,那就多磨吧,總歸最後是好的。」
百里卿梧硬生生憋著眼淚不讓奪眶而出,她哽咽道:「女兒知曉。」
這可笑的大婚,她不就是燕玦手中的棋子嗎?
「雖然百里家已經委曲求全到太西之地,但是百里家的女兒怎麼能委屈求全?這女人啊,要麼得要男人的心,要麼,得到男人手中的勢,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你要拿捏好對燕玦的心態,明白了嗎?」
百里卿梧雙眸中帶著笑意,她兩樣都不想要啊,怎麼辦,她終歸會讓眼前真心待她的女人淚流滿面,但是啊,她若是一日大仇未報,她一日不的安穩。
陳氏說著,又從衣袖中抽出卷著的一本話本,有些含糊其辭的說道:「這個你放在箱底吧,洞房之夜看看。」
百里卿梧的視線落在那話本上,淡笑,拿在手中,「好。」
轉身放在梳妝台上的一個錦盒之中,眼神有些意味不明,下意識的摸了摸小腹,深呼吸一口氣,走一步算一步吧,總歸在慢慢解脫身上的枷鎖。
所有的事情都忙完后,天已經明亮,陳氏親自把蓋頭蓋在百里卿梧的頭上,外面的鞭炮聲也響起。
百里卿梧是由百里棠背出閣樓的,在一路上都是聽到討喜的話,玖歌跟在身後,蘇娘子臉上的笑意,也彷彿剛剛的事情沒有發生一般。
「二哥,今日也是爹爹上任太西郡守的日子嗎?」
百里棠聽著這道細小的聲音,輕笑,「既然百里家都要滾一趟渾水,太西總歸比帝京要好,大伯父親清廉,總歸二哥還是迂腐之人,你放心吧,百里家在這太西會沒事的。」
百里卿梧輕笑,「你就這麼放心我嫁給燕玦?萬一我這脾氣把燕玦給惹毛了,他一氣之下殺了我怎麼辦?」
百里棠聞言,卻是想到燕玦對姜珩的態度,不由的說道:「你放心好了,不會。」
「是嗎……?」
兩兄妹一路上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在百里府的大門處鞭炮響起時,兩人結束了所有的話題。
百里府大門前擺放著火盆,百里卿梧要從這個火盆上方跨過去,百里棠放下百里卿梧,這時,蘇娘子便上前攙扶著百里卿梧,說道:「跨火盆。」
百里卿梧卻是感覺到了蘇娘子又再一次的給她把脈,她挑眉,雖然不知諾兒給她吃的是什麼,但是神奇的是連蘇娘子都梧察覺她有身孕。
百里府大門前一陣騷動,今日的嫁妝說是十里紅妝的不為過,百姓們對嫁妝已經嘆為觀止,但是,那穿著灼眼喜袍的年輕男人身姿優雅的坐在馬背上,讓圍觀的許多姑娘紅了臉。
那鮮衣怒馬而來的人紅衣飄然,瀟洒狂傲,漂亮的眉眼中好似染著一道笑意,但細細看之下,寒意凜然,在看到跨過或碰的被蘇娘子扶著手的女子時,那眼底的寒意消散了許多。
他最是不喜這般出現在世人眼中,今日卻是驚奇的出現在世人眼中,好似只因為心中有一個念想,就是要娶這個女人。
他薄唇一扯,馬蹄停留在百里府的大門前,視線一瞬不瞬的盯著蓋著蓋頭的人,聲音說不出的魅惑。
「本王來娶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