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霸道的一劍。」

慈悲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敬意，「徐素師侄，這一劍出自哪一部劍訣？」

徐素並作劍指，回攏一收。

銀霜劍破空而歸。

安靜的懸浮身後，像是一件工藝品，根本難以想象，剛才那驚天動地的一劍，竟然是它斬出來的。

徐素笑了笑，道：「出自《無始》。」

「無始殿的至強劍訣！」

陸殺失聲開口。

不得不說，玉墟宮上千年來，都能如日中天的佇立於聖域之中，是有其必然性的。

一名天驕弟子，都能夠斬出這樣恐怖的一劍，可見玉墟宮的底蘊之強！

梟鷹站在旁邊，不由自主的握住了拳頭。

三軍之中，最難啃的果然還是玉墟宮。

「金水城外的那座六品大陣已破，我們將劍舟行至城中，壓過城門，直接屠殺。」徐素冷聲道，「二位，各自門中若有傷員，可直接返回劍舟療傷，這是八品秘寶，固若金湯，輪迴的人攻不上來。」

「好！」

陸殺猙獰一笑，隨即便發出命令。

不消片刻。

長生堂眾弟子便集結於甲板之上。

只是，讓陸殺意外的是，種魔一派只來了弟子，魔帥商無意卻不在場。

「李默，你的師父呢？」

陸殺的目光定格在種魔一派的弟子之中。

名叫李默的那位弟子，是商無意門下最得意的一名天驕，此時，他臉色凝重，說道：「已經派人去喊了，應該很快就來。」

「不必。」

徐素的聲音突然響起，「商魔帥不會出現在這場戰鬥之中了。」

眾弟子皆是一怔。

陸殺也不解的轉過頭來：「師侄的意思是？」

「他勾結輪迴，意圖從中瓦解我們，已被我發現證據，半個時辰前將其斬殺。」

徐素語氣平靜，像是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儘管他的話語，太過於無中生有，根本就經不起推敲。

陸殺彷彿從徐素的語氣中明白了什麼，眼眸一轉，竟然露出一副憤慨之色：「商師弟糊塗啊，我早跟他說過，不要對輪迴抱有什麼幻想，可他就是不聽，唉，實乃我魔門之恥！」

「陸師伯！」

身後的李默突然喝道，「師父一直在劍舟上面，從未下去一步，怎麼可能與輪迴勾結，肯定是弄錯了！」

甲板上的氣氛，瞬間變得僵冷下來。

徐素麵無表情的看過來：「你是說，誰弄錯了？」

「你，徐師兄！」

噗！

話音剛落，李默便像是被一記無形的劍刃刺穿身體，心口多了一個細小的口子，一枚落紅，滴入腳下。

「師兄！」

「你怎麼樣？」

「保護師兄！」

種魔一派的弟子全都圍了上來，把李默護在身後，同時煞氣騰騰的面向徐素。

對他們而言，所謂的聖域至尊並不重要，師父與師兄，才是他們要服從之人。

梟鷹看到這一幕，不由心神輕震。

看來，商無意的這些弟子，也是三大中的一批異數啊。

藏於袖口中的拳頭，瞬間握緊，想要向這些魔門弟子，伸出援手。

「想造反嗎！」

陸殺怒視眾人，聲音冷酷森然，「徐素師侄明察秋毫，而你們，竟然要助紂為虐？」

眾弟子面容決絕，並沒有半點要服軟的意思，唰的一聲，竟然都向前一步，從他們之中，傳出李默虛弱的聲音：「師伯，請您為師叔主持公道，如若不能，請您讓開，給我們一個為師……」

說到一半，李默的聲音竟戛然而止。

梟鷹眯起眼眸，看向李默的身後。

他看到，李默後背的衣服，有一絲皺痕，如筆尖遊走，快速劃過。

梟鷹的拳頭這才鬆開。

他知道，定是商無意效仿他的手段，潛入李默身後，以字為語，發號施令。

「你想說什麼，為師報仇？」

陸殺質問道，不知用了什麼秘法，說話的聲音竟讓聽者毛骨悚然，像是聽到心底最畏懼的那個聲音。

眾弟子咬著牙，努力抗拒心中的恐懼之意，同時，也在等待李默的決定。

一旦李默說出報仇二字，縱然他們面前是一座斷崖，他們也毫不猶豫的跳躍下去。

然而，李默的回答令所有人都怔住了。

李默道：「請給我們一個為師哀悼的機會。」

「什麼！」

所有種魔弟子都轉過頭來，難以相信這話竟然出自李默之口。

是受人控制了么？

但，李默的目光決然，並不像是說出什麼違心的話。

「好，師恩重如山，不管商魔帥是什麼樣的人，終究是你們的師尊，為其哀悼，是理所應當的事情。」慈悲玩味的笑著說，「我佛門眾弟子，願齊齊誦經，為商魔帥送終。」

「多謝慈悲師伯。」

李默點了點頭，支撐著身體，艱難站起，「徐師兄，剛才衝撞了您，抱歉。」

徐素眯著眼睛，眼底始終有一絲殺意，如泉水滾涌。

片刻，那絲殺意終於消卻，徐素說道：「哀悼的最好方式，是投入戰鬥，為商魔帥將功補過。」

「是。」

李默點點頭，取出一枚丹藥，遞入口中，勉強恢復了一絲血色。

而後，他舉起一把金環大刀，厲聲暴喝：「殺！」

儘管那些種魔弟子都帶著滿頭疑問，但還是毫不猶豫，跟著一同衝下劍舟。

同時間，陸殺帶領離殤一派的弟子，衝天而起。

瞬間，數千道耀眼的光痕，沖向那座再無陣法保護的金水城。

梟鷹的臉色卻不甚好看。

倒不如徐素突然開戰，而是之前徐素說過的那番話。

這劍舟，固若金湯！

倘若劍舟的防禦力超出想象，對於輪迴來說，是極大的不利。

面對一座移動的巨型龜殼，而這龜殼裡面，還有玉墟宮這些懂得斬出可怕劍氣的強者，這一仗該怎麼打？

想到這裡，梟鷹忍不住問道：「師兄，雖說金水城士氣不振，可他們萬一拚死反抗，這劍舟，真的能抵擋住嗎？」

「你懷疑我們的實力？」

「沒有，我只是覺得，把戰線拉到金水城外，或許更保險一些。」

「不必。」

徐素冷笑一聲，「這艘劍舟是宮中保存第二完好的飛舟秘寶，即便是我與金易、寧沉兩位師兄，也攻不破它的防禦，除非，從劍舟底部的龍骨處攻入，不過，劍舟結構複雜，除非對飛舟極其精通，不然，也不可能找到龍骨是哪個位置！」

「……」

梟鷹的心情跌落千丈。

可是，他又不能問的太多，就算徐素不懷疑，一旁的慈悲，恐怕也要懷疑他的身份了。

「師兄，我去集結我們的弟子。」

思索了會兒，梟鷹借口離開，甫一下了甲板，便第一時間回房，把他所知的情報，統統刻在通心牌上，傳回信營。

而這個時候，金水城已經以最快速度，進入到戰備狀態。

《法相金身》突然告破，令這座城池陷入一種前所未有的緊張之中。

全城的天兵武者，如同流水般，迅速集結。

城牆上，幾道高大的身影，迎著逆光，如參天神祇，令人忍不住俯首。

「是餓鬼道！」

「還有地獄道，修羅道！」

「蚊子、和尚都在。」

驚呼之間，天兵們懸著的心，終於落地。

原來，他們早已從遺迹返回，守護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