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五年,南王看上去倒是比之前更加讓人難以估測了。」
顧家守衛最嚴密的書房中,顧廣成和衛邵卿相對而坐,顧遠舟坐在顧廣成的身邊,同樣默默隱晦打量著眼前的男子。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在父親口中多次提及,讚譽褒獎無數的青年。眼前的男子雖然和他的兒子差不多的年紀,可是他卻絲毫不敢小覷。
「五年不見,顧老將軍依舊矍鑠強健,讓晚輩艷羨。」衛邵卿輕輕咳嗽了幾聲,用帕子捂住嘴。
「南王可是身體不適?」
顧遠舟看衛邵卿這副模樣,眉頭微攏,略帶關切的問道。
「老毛病了。」
衛邵卿笑了笑,不著痕迹地將那塊帕子收了起來,對著顧遠舟說到。
「南王可是還沒找到孫閻王孫老先生?」顧廣成也一早就注意到,眼前青年的身體似乎比五年前還有所不如,想想他八年前第一次見到他時,和五年前見到他時他的身體的對比,似乎情況逐年愈下。
顧廣成不太清楚這裡頭是怎麼一回事,畢竟雖然顧家和南王私底下有合作,但是還沒親密到這個地步,有些事,他也不方便問,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南王的身體,有大問題。
孫閻王的本名沒人知曉,只知道他醫術高超到可以和閻王搶人,故而有此綽號,只可惜孫閻王神龍見首不見尾,要找到他出山,那簡直難於上青天。
衛邵卿的眼神閃了閃,看著對面關切地看著他的兩個長輩,搖了搖頭。
「南王放心,在上虞這個地界顧家還是有點底氣的,如果一旦在境內發現孫閻王出沒的影子,一定會把人請去楊城,讓孫老為你診治。」
顧廣成這番話,幾分是出自真心,幾分也帶著家族利益的考量。
「顧老將軍喚我邵卿即可,無須這樣見外。」
衛邵卿的面上帶著一絲感謝,對著顧廣成說到,語氣中帶著微微的溫度,比開始的模樣,多了几絲煙火氣。
「也是,哈哈哈,我們之間何須這樣見外,當初呦呦年紀小不懂事,還常常鬧著讓你抱她,還說長大要嫁給你。」
顧廣成爽朗地笑了笑,回憶起了往昔,看著衛邵卿的眼神也更熱切了。
顧遠舟一開始還陪著笑,回過神來覺得不對勁了,抱,還有什麼嫁,他寶貝閨女什麼時候和外男這麼親熱過,他這個做爹的怎麼什麼事都不知道。
「呦呦天真可愛,一別五年,我心中也甚是想念。」衛邵卿的眼神帶著一絲溫柔纏眷,嘴角微微勾起,顯然也是回憶起了那些日子相處的時光。
想念,你想念誰!!!
顧遠舟控制住想要脫口而出的質問話語,眼神的餘光瞅著自家不靠譜的老爹,什麼時候自家寶貝閨女和南王相處過了,為什麼就沒人知會他一聲呢。
「你老子做事難不成還要告訴你一聲。」
顧廣成看出了兒子眼底的小幽怨,卻絲毫沒有放在心上。看顧老爺子說話的語氣,就知道顧容蒼像的是誰了,軍痞氣一個比一個重。
顧遠舟敢怒不敢言,低下頭都想瘋狂咬手絹了。
「此次再臨上虞,實則有要事和顧老相商。」
一直站在衛邵卿身後,猶如隱身人一般的絕命從懷裡掏出一疊厚厚的冊子,衛邵卿將那疊冊子遞到一旁的顧廣成的手裡,顧廣成有些疑惑地接過,隨著一頁頁的翻動,臉色越來越難看,嘭地一聲,雙手握拳重重敲到桌上。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顧廣成重重地喘了口氣,閉上眼,枉他自認為上虞在顧家的控制之下鐵板一塊,原來早在暗地裡,被人用各種手段放進來那麼多的探子。
顧遠舟也息了剛剛那副玩笑的樣子,仔仔細細將那冊子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
「不知這些消息是南王從哪裡得到的。」
不是顧遠舟不信任他,而是連顧家都不清楚的事,南王遠在揚州卻知道的一清二楚,這本身不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顧叔應該清楚我的處境,這些手段,只是為了輕鬆度日罷了,相信在我的楊城,也不缺少顧家的暗探。」衛邵卿喝了口茶,對顧遠舟微微一笑。
這些事,被戳破就讓人有些不好意思了,可是衛邵卿說的也是實話,五大世家,皇族,和楊城的南王,這幾個勢力一直以來都是相互窺探制衡的,誰也不放心誰。
顧遠舟有些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聲,隨即又恢復成正經的模樣。
「還有,我想提醒顧老和顧叔一句,小心四皇子。」
衛邵卿放下杯子,他將名冊給顧家,並不是突然想發善心,顧家倒了,對他沒壞處,不倒,對他也沒好處,只是衛邵卿的心底劃過了那個小姑娘的影子,橫豎他對皇位沒興趣,顧家要是出了事,那丫頭怕是要哭鼻子,到時候哄起來太麻煩了,還不如就在出事前幫一把。
「四皇子?」
顧遠舟有些不解,畢竟在所有皇子里,四皇子是出了名的沒存在感,沒權沒勢,都是成年的皇子了,至今都還沒有領差使,他著實想不到,這四皇子有什麼需要重視的地方。
「會咬人的狗不叫,這四皇子,可沒那麼簡單,而且就我所知,他怕是盯上呦呦了,更準確的說,是盯上了呦呦背後所代表的顧家是勢力。」衛邵卿的臉色有一瞬間的難看。
「他敢——」
顧遠舟此時哪還有往日儒雅的樣子,就像是一頭被踩了尾巴的老虎,氣勢兇猛,此時的模樣,終於有點顧家男人的影子了。
他的寶貝閨女,是那樣的男人能覬覦的,他的呦呦才十五歲,他還想再將她留五年呢,要是呦呦不想嫁人,五十年,五百年他都留的起,想要叼走他細心嬌養的閨女的都是他的敵人,是禽獸,是畜生。
顧遠舟在心裡破口大罵,也沒有計較衛邵卿對寶貝閨女親熱的稱呼。
呦呦,那可是只有家人能喊的親密稱呼。
顧廣成同樣生氣,但是終究還是老謀深算了些,他深深地看了衛邵卿一眼,衛邵卿感受到他的視線,回以一個和煦的微笑。
這一笑,看不出絲毫的情緒,倒是讓顧廣成對剛剛的猜測,有些懷疑了。
也是,南王也就和呦呦相處過兩段時光,第一次,呦呦七歲,第二次,呦呦十歲,要說南王對呦呦有什麼想法,那也太不靠譜了。
顧廣成搖了搖頭,拋去腦海中那抹不切實際的猜想,將矛頭指向了那個今日見過一面的四皇子衛頤,決定好好查查衛邵卿口中的這個男人。
他不是個無的放矢之人,既然他說衛頤有問題,那麼,那個男人背後一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顧廣成眼底閃過一抹深思,又看了眼桌子上的名冊。
這事,有些棘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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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姐。」
顧如是坐在花廳,剛剛從外頭回來,除了帶出去的那些東西,還有沿途買的各色首飾和衣物,十幾個大箱子,小丫頭們進進出出,鬧哄哄的,可很多東西,丫鬟都要經過她的同意,將衣物首飾分類放置,她也不能離開。
這個時候,每個女眷應該都是在自己房裡才對啊,顧如意不在自己屋裡帶著,反倒來了她這,顯然是傷好了,想要來顯擺顯擺啊。
有了江家送來的毒火草,大夫很快就研製了相應的解藥,那藥膏見效很快,幾乎三四日的功夫,顧如意臉上和身上的傷疤就開始淡去,沿途小半個月的時間,足夠這些傷疤全都好的徹底,而且那藥膏似乎還有美容養顏的功效,傷疤好后,顧如意的皮膚反倒比以往更白嫩了。
毀容的這段日子,可把顧如意憋屈壞了,這不,傷好后,隔三差五就要來找顧如是談心,攆都攆不走,臉皮倒是比受傷前還要厚了。
「大姐姐。」
顧如意帶著哭腔,捂著臉從外頭跑進來,這一點,倒讓顧如是有些好奇了。
「你快和祖父說說,讓她把那個女人趕出去,爹爹從來都沒有打過我,今天既然為了那個女人生的賤種對我動手。」
顧如意哭的傷心,雖然一手捂著臉,但是卻能明顯看出那遮擋不住的巴掌印,紅通通的,微微腫起。
這是二叔打的?
實在是打的太好了!
顧如是控制住想要大笑的衝動,面帶關切,好奇地朝顧如意問起這件事的始末。